薑宜背脊挺著很直,認真地看著前麵,好像沉浸在上課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又被咬了一口。
程晁在昏沉中叫了一聲薑宜的名字,他看到薑宜轉過頭,朝他嚴肅地噓了一聲,跟他認真道:“下課再說。”
程晁覺得越來越不對勁,迷糊地剛想起身,就看到揪著自己頭發的應卓翰坐到了薑宜旁,不揪自己頭發了,改揪薑宜頭發了。
他一邊揪一邊羨慕道:“你頭發好好哦,一點都不顯頭大……”
然後程晁就看到應卓翰偷偷地咬了薑宜頭發一口,叨叨道:“分我一點嘛……”
陸黎發現後,揪著應卓翰的頭發罵罵咧咧叫應卓翰滾蛋。
薑宜生氣了,他不明白為什麼總是有人打擾他上課。
劉老師說這節課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認真聽,但是總有人來打擾他。
薑宜推開陸黎腦袋,自己搬著小凳子去到了葡萄架前,挺直背脊,虔誠地繼續上課。
程晁:“……”
他將腦袋靠在藤椅上,忽然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多。
後半夜,一群人跌跌撞撞地互相攙扶著回房間,躺床上就倒頭呼呼大睡。
第二天清晨,鄰居扛著鋤頭,在院子門口喊這幾個孩子,但薑宜奶奶卻笑著擺擺手,給鄰居送上自己烙的餅,笑嗬嗬地說昨晚那群孩子貪喝酒,喝糊塗了。
鄰居也笑著搖搖頭,說年輕好啊。
中午十一點多,晚上喝醉的一行人漸漸清醒了過來,秦斕第一次出房間,他單腳蹦躂著,問薑宜奶奶還有沒有新拖鞋。
程晁是醒得最早的那一個,他已經洗漱好,跟著鐘茂去薑宜房間叫剩下沒起床的人起床吃飯。
鐘茂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興衝衝推開薑宜房間的門,深吸一口氣大聲:“起床了——”
聲音震得外頭樹枝上的鳥都驚嚇地撲騰地飛起。
下一秒,鐘茂迎麵而來的就是一個砸過來的枕頭,還伴隨一聲嗓音沙啞的:“滾。”
程晁微微一頓,走進去後才發現床上睡著兩個人,蓋著同一張被子。
穿著背心的陸黎單手環著薑宜,微微起身,他懷裡的薑宜似乎也被吵醒,睫毛動了動,睡眼朦朧地睜開眼。
他迷迷糊糊半仰著頭問身旁的陸黎:“怎麼了?”
陸黎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沒事,繼續睡。”
程晁看著兩人躺在同一個被子裡,手環著手,心裡那股不對勁又湧了上來,這次更加強烈。
他眯了眯眼,剛想開口說什麼,就看到兩人被子後麵鼓動了下來,頭發亂糟糟的應卓翰從床尾爬了出來,嘿嘿嘿地笑。
程晁:“……”
他真的是腦子有病才會覺得不對勁
陸黎踹了應卓翰一腳,炸毛道:“你他媽怎麼在我們床上?”
薑宜自言自語:“原來我昨晚踢到的不是牆啊……”
應卓翰被踹下床,他捂著屁股委屈道:“我昨晚跟薑宜回去的!”
他梗著脖子道:“你跟薑宜睡在一個床就行,我跟薑宜睡在一個也行!”
昨晚喝醉的兩個人誰也不讓誰,應卓翰死不鬆手,大不了三個一起睡。
最後折騰著折騰著,真的三個一起睡了。
陸黎罵罵咧咧,黑著臉把被單全部拆下來拿去洗衣機去洗。
單腳蹦躂的秦斕在院子裡嚎:“陸哥,你昨晚把我拖鞋丟哪了?”
陸黎正在氣頭上,罵罵咧咧道:“丟你大爺頭上!”
回市裡的最後一天晚上,薑宜奶奶宰了一隻鵝,兩隻雞,還拜托村長去池塘裡撈了兩條肥碩的大魚。
鐘茂等人攔著老人,說彆宰那麼多,多留著自己吃,薑宜奶奶一邊拔毛一邊搖搖頭,笑著說:“養這個就是給你們吃的哩。”
“你們吃得多,奶奶心裡高興得很。”
因為上次喝酒喝得太多,薑宜奶奶沒拿米酒,一行人吃飯完就在院子裡聊天,什麼都聊,薑宜坐在奶奶身旁,看著奶奶給他繡鞋墊。
夜幕繁星一大片鋪滿夜空,院子裡的人一個一個輪流去洗澡,洗澡完就回房間收拾行李,等到最後,院子裡就隻剩下程晁和薑宜。
程晁偏頭,他望著靠在藤椅上,望著星星的薑宜,忽然道:“薑宜。”
薑宜扭頭:“怎麼了?”
程晁雙手枕著頭,閉著眼道:“下次回來,記得叫我”
薑宜笑了笑道:“好。”
洗完澡的陸黎擦著頭發,走過來,裝作若無其事道:“你們在說什麼?”
薑宜警惕起來,生怕陸黎當著程晁的麵說那個拉屎的,便連忙拉著陸黎道:“我房間的衣服好像還沒收完,你跟我去看看。”
陸黎奇怪道:“除了你不讓我碰的內褲,我記得其他都收完了。”
薑宜:“……”
他耳根子紅了一點,拽著陸黎:“我說有就有,你跟我回去看看。”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閒空下來的村長還特地來送了這幾個小夥子。
畢竟剛開始薑宜奶奶和村裡的人沒想著這些小夥子真能扛起重任,隻想著能夠在忙的時候搭把手,但是這群小夥子就做得還真的有模有樣。
一輛一輛的豪車開進村裡,停車下來的司機差點認不出自己的小少爺。
特彆是程家的司機,他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向潔癖嚴重的程晁穿著花花綠綠的大褲衩,拉著行李箱,身上的膚色更是黑了不止一度。
應家司機正打算幫應卓翰扛起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就看到應卓翰舉了舉手,朝他高傲地叫了停,然後讓司機開行李箱,給司機演示了一遍自己這些天的丟草垛的成果。
應家司機隻見自己的小少爺提起行李箱,一氣嗬成扭腰把行李箱甩進後備箱,行李箱在完美地落在後備箱中,在空中形成的拋物線十分完美。
薑宜在一行人中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來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回去的時候依舊是怎麼樣的,似乎不管太陽怎麼曬,依舊白得厲害。
其他一行人,足足過了一個暑假,才將原來的膚色養回來,不再炭黑炭黑的。
一整個暑假,鐘茂等人都沒和圈子裡的人有太多聯係,天天跟在陸黎屁股後麵跟薑宜混在一起玩。
圈子裡流言漸漸又起來。
開學的第一個星期,陸黎在某天早上問薑宜要了從小到大的獎狀和獎杯。
薑宜沒多想,畢竟陸黎喜歡要的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便把陸黎要的獎狀和獎杯都給了他。
那天下午,薑宜發現程晁沒上課,請假去上了個廁所,一整節課都沒回來。
教學樓頂樓的廁所裡,陸黎帶著一群人,他坐在椅子上,對著圈子裡散播謠言的高級年級學長,麵色看上去很和善,微笑道:“繼續念。”
幾個高年級學長站在廁所角落,拿著陸黎複印好的獎狀,磕磕巴巴道:“薑宜同學,在英語競賽中表現優異……”
程晁糾正道:“比賽的名字彆跳過去。”
應卓翰靠在門板上,點了點頭:“就是就是。”
幾個學長:“……”
足足一個小時,那群人才將陸黎手中從薑宜幼兒園開始的獎項到如今初中的獎項全部念完。
就連“好寶寶”獎狀都沒放過,被麵前一行人逼著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
看著麵前幾個人念完,陸黎還是沒忍住,他把厚厚一遝獎狀砸著麵前人的頭:“罵他?”
“你有幾個獎?你配嗎?你配嗎?”
“拿他獎杯出來多得砸都能砸死你,你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