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洗手台前。
陸黎抱著手,麵無表情地望著洗手台前壞掉的水龍頭。
薑宜在壞掉的水龍頭麵前洗手,然後熟練地往身旁一躲,但衣服還是還是被滋到了一點。
陸黎:“這就是你說的有人用水滋你?”
薑宜淡定道:“對啊。”
“你看,它現在還在滋我。”
洗手台前的水龍頭因為零件出了問題,關不上水,如今正“突突突”地往往外噴水霧。
陸黎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也在突突突響。
薑宜伸手,將身旁抱著手的陸黎腦袋摁在好的水龍頭前麵,然後用手夾著陸黎的腦袋,熟練地跟洗蘿卜一樣,接起水龍頭的一捧水就擼在陸黎臉上,給陸黎洗了個臉。
陸黎:“……”
薑宜把他的腦袋抬起來,用手奮力地擦在他臉上道:“洗一把臉就不困了。”
“我初中就是這樣,寫困了就去洗臉。”
陸黎:“……”
他額發被揉得亂七八糟,困意早就在整個人挨在薑宜身旁時消失了。
上課預備鈴聲響起時,二樓走廊,薑宜走在前麵,身後是手插著口袋,已經完全清醒的陸黎。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陸黎沒再睡過覺。
放學後,陸黎坐在車後座,臉上蓋著本書,抱著手,長腿敞開著。
薑宜把書挪開,帶著點不解道:“你這段時間到底怎麼了?”
陸黎閉著眼,他在想薑宜問的話——怎麼了?
他也想問自己怎麼了。
快要十七十八的人了,天天晚上失眠到三四點,眼睛不是盯著天花板,就是盯著床頭櫃的手機,
他想薑宜給他打電話,又不想薑宜給他打電話。
想薑宜給他打電話是因為他做夢都想聽到電話響起後,薑宜在電話那頭帶著點睡意和鼻音跟他說:“你怎麼還不過來呀?”
他還想聽到薑宜在電話那頭跟他說不習慣一個人睡,想聽到薑宜跟他說做夢夢見他,想他了。
可他又不想薑宜給他打電話。
因為他怕電話那頭是薑宜跟他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說難受。
結果每天晚上,陸黎都會盯著床頭櫃上的手機失眠到三四點。
在電話沒有響的時候,他就想薑宜小時候到現在說的話、做的事,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裡想,想到困了為止。
陸黎從胸膛裡微微吐出一口氣,他睜開眼,望著薑宜道:“沒什麼。”
“這段時間生長痛,晚上睡不著。”
薑宜不太清楚生長痛,因為他運動量不大,他道:“好吧。”
但是沒過多久,他想了想又遲疑道:“很疼嗎?”
陸黎望著他道:“很疼。”
“疼得晚上都睡不著。”
薑宜摸了摸他的膝蓋,似乎要幫他摸出病痛的來源,還帶著點碎碎念道:“你長得已經很高了,可以不長啦。”
“再長就長得太高了。”
陸黎喉嚨動了動,他看著薑宜手在他的膝蓋上摸來摸去,時不時嘀咕幾句。
薑宜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保持距離。
陸黎大腿內側的肌肉緊繃起來,身體也緊繃得像一塊石頭,他抓住薑宜的手腕,沒讓薑宜再摸下去。
薑宜抬頭疑惑地望著他。
陸黎沒說話,微微偏過頭,並不看他。
薑宜望著他道:“Arno。”
陸黎微微一頓。
薑宜語氣肯定了一點道:“你有事瞞著我。”
陸黎:“沒有。”
薑宜伸手,湊近了一點,掰著陸黎的臉篤定道:“肯定有。”
陸黎微微低頭,他望著薑宜,深呼吸一口道:“你說我有什麼事瞞著你?”
薑宜神色凝重道:“你是不是厭學了?”
“我聽秦斕他們說,你天天晚上都跑去拳館打拳,還把人家的沙包都給打爛了。”
陸黎:“……”
薑宜使勁地搖了搖麵前人的肩膀:“你得好好學——”
“我們還要上一個大學——”
“那個大學捐樓也不能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