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趙浪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現在也察覺到了一些問題。
農家和醫家的信物,當然是極為古樸珍貴的。
可他手裡的竹簡,看去也不輸,甚至還要比農家和醫家的信物,強幾分。
要說這隻是一個普通竹簡,趙浪怎麼也不會信。
加之前老師說的話,趙浪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再回想一下,之前老師的表現。
時長不在莊子,去鹹陽城也不告訴他地方。
還有許多類似的情況,現在回憶起來,原來是早有痕跡。
最終,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陣之後,趙浪才神色複雜,聲音裡略帶幾分乾澀說道,
“老師,您真是...”
不等趙浪說完,孔甲就乾脆的點了點頭,他本來也就沒想著隱瞞,然後轉而問道,
“浪兒,你也真是...”
不等孔甲說完,趙浪也點了點頭。
隨後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的身份算是已經相互確認了。
可現在卻有一個比較尷尬的情況需要麵對了,
趙浪是農家之首和醫家之首,按理說,和儒家之首應該是平起平坐的。
可趙浪卻是孔甲的弟子,這就有點尷尬了。
現在身份揭開了,可接下來有怎麼相處?
“老師,學生我...”
孔甲苦笑了一聲,說道,
“浪兒,你如今已經是農家和醫家的首領了,這等奇事,亙古未有。”
“你再叫我老師,恐怕不合適了。”
哪怕孔甲想過諸子百家以儒為尊,但是怎麼也不敢想,讓同為農家和醫家的趙浪還叫自己老師。
這還是他儒學深厚,內心強大。
如果換成一般人,知道了趙浪的身份,還有那個可怕的猜想。
恐怕早就站不穩了。
看看一旁的陳平,就是最好的例子。
趙浪也苦笑了一聲,他也沒想到自己老師的身份會這麼特殊,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會有什麼問題。
於是回到,
“老師,學生雖然是農家和醫家之首,但這些都隻不過是個名頭而已。”
“學生聽聞達者為先,您學問高深,一直教導學生,難道現在就因為學生的身份有變化,就要和您斷了師生的關係嗎?”
麵對趙浪的問話,孔甲卻是老懷暢慰。
他當然不懷疑趙浪的話,對方早已經是兩家之首了。
之前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鄉野的教書先生而已,趙浪還不是一樣,對他禮遇有加?
想到這裡,孔甲心中已經下定了一個決心。
“浪兒,你有如此心胸,老師很欣慰。”
孔甲露出一個笑容說道,
“不過,你現在的確不太適合當老夫的普通學生了。”
趙浪有些意外的看向對方,他還以為老師不會再糾結這件事了。
就聽到孔甲說道,
“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儒家之首的入門弟子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躺好了的陳平,心中猛然一震。
對儒首來說,這入門弟子的意義可是不一般的,這是要傳下自己的學識傳承!
而且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儒首的入門弟子,也將是下一任的儒家之首!
這是要做什麼?
要知道,趙浪已經是農家和醫家的首領了,如果加儒家,那就是三家了。
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還好早已經躺好了。
趙浪微微呼了一口氣,說道,
“是,老師。”
老師既然接受了他的身份,自己也不必推辭。
而且,自己現在也的確用得到這個身份,最起碼招募一些儒生為自己效命,是沒有任何問題了。
主要是公羊儒生現在的人數太少了,而且大多在鹹陽。
趙浪這時候才將地的陳平扶了起來,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說道,
“陳平兄,剛剛實在是抱歉。”
他隻是想說出自己農家和醫家首領的身份,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師給了這麼大的驚喜。
陳平這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和趙浪說話了,之前原以為隻是一個誌趣相投的小兄弟。
卻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有好幾個額外的身份,還一個比一個讓人震驚。
“農首,嗯,醫首...”
“陳平兄就叫我公子浪便是,我的身份再多,我也還是我。”
聽到這話,陳平帶著幾分心悅誠服說道,
“公子浪果然不凡,在下能遇到公子浪,是在下的福氣。”
等兩人寒暄完了之後,一旁的孔甲才說道,
“浪兒,見禮的事情已經定下了,就在三天之後。”
“到時候你會見到一些大儒,還有各地的儒生,你可以早做準備。”
趙浪點了點頭,他的確是需要人才。
師生兩人商量了一陣,再說了一陣莊子的事情。
趙浪很快說道,
“老師,如今天下不穩,儒家可有何安排?”
趙浪問這話,還是有些私心的,如果儒家能在他和大秦撕破臉了之後,公然支持他,為他造勢。
那他的機會會大很多。
畢竟,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宣傳的力量。
當然,這些事情,肯定是等始皇帝駕崩,他反攻大秦的時候。
聽到這話,孔甲臉浮現出一絲古怪。
他心中之前的那個猜想,也像貓爪子似的在心裡撓著。
但這一番接觸下來,他也能大概判定,浪兒似乎並不知道他猜想的那個身份。
不然浪兒和始皇帝不會是這種反應。
這就更沒法直接問了。
隻能是旁敲側擊,慢慢來試探,不怪他太過小心,
他現在了解的越多,心中的疑惑卻也越多。
因為這天下的形勢,發展的有些詭異。
前一年,大秦還是風平浪靜的,但自從自己遇到浪兒了之後。
整個大秦的形勢就似乎急轉直下,先是有天兆,而且一下子還出了好幾個。
隨後,就是始皇帝遇刺,現在,各地儒生,尤其是南方儒生,帶回來的消息都不容樂觀。
南方各郡現在暗流湧動,六國遺族們更是活躍起來,四處招募力量。
所以,趙浪的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他也不會像之前對其他儒生一樣,就那麼簡單直接的糊弄過去。
而是準備趁這個機會,給趙浪好好的一課,教一教對方,以後該怎麼應對這種天下大勢。
微微沉思了一下,便找到了一個方向,問道,
“浪兒,你身為秦軍,之前也隨始皇帝南巡,那想必是知道偽趙王歇身死之事吧。”
聽到這話,趙浪略帶羞澀的說道,
“學生知道,此人正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