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丈夫說:“她兒子徐清不是更慘,攤上那麼一個爹,本來他人在廣州集訓,檔案也馬上調過去,駐港部隊呢,工資跟香港掛鉤,一樣是營級,但月薪三千,可這回檔案被上麵給扣了,人也馬上調回來,一月70的津貼,要了老命了,關鍵是他這輩子看到頭了,估計再升不了職。”
“那徐耀國到底有沒有殺過二奶嘛?”女人問。
男人挑起餌菜,仔仔細細裹到一片半肥半瘦,軟爛耙鬆的扣肉裡,一大口填進了嘴裡,仔細品嘗了一番餌菜和扣肉交織在一起時,迸發出的那股鹹鮮與油香,滿意的哈了口氣:“這誰能知道?”
“還是彆有吧,張愛霞人很不錯,好多事情找彆人辦不了,找她打招呼就能辦,而且你們軍區本身就窮,她在,還能四處活動點福利,她走了,福利估計更不行了。”這女同誌說。
“你啊,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懂不懂?”她丈夫笑著說。
正好這時服務員來添茶,倆口子也就不說了。
“菜還合口吧?”服務員陳玉鳳笑著問。
“太合口味了,就一點,量太大,我的大胃口都吃不完,給我們打包吧。”男軍官說。
如今還沒有打包盒,不過人們出行總喜歡帶個飯盒的,陳玉鳳替他們把菜和肉遮進缸子裡,男同誌敲桌子:“辣椒也給我們捎上。”
女同誌說:“這辣椒明天早晨起來拌麵吃,保準香。”
倆口子吃的滿嘴油光的走了,走時還在跟陳玉鳳揮手再見。
晚上下了班,陳玉鳳得跟周雅芳交待一下:“媽,我給過你各種菜的定量,你要按量配,不能總是搞那麼多。”
周雅芳一副呆頭鵝的樣子:“我怕客人吃不飽,會生氣呀!”
王果果負責炒菜,大熱天的站在煙熏火燎的灶台上輪大鍋,特彆累,摘了帽子揩著汗說:“周雅芳,咱們定好價格,一分錢一分貨,這叫賣買。你不能老拿客人當恩人,要搏人家的好感,該多少錢就是多少菜,你給得多,人家不當你心善,隻當你傻,懂不?”
周雅芳給王果果端了一杯水:“老親家,咱都是鄉下人,你咋懂得那麼多?”
“因為我原來也像你一樣傻。”王果果灌了一大口水說。
倆女人忙了一天特彆累,倆孩子陳玉鳳就得帶回家,好讓倆媽睡個好覺。
倆女人還要去洗澡,周雅芳先上樓,去拿換洗的衣服了。
大人忙,孩子就是玩兒,倆小丫頭沒人管嘛,瘋玩了半天也累了,正縮在一塊兒打瞌睡,王果果要抱蜜蜜,她立刻睜開眼睛:“奶奶說話不算話,說好了給我串三個魚泡泡,沒有串。”
宰魚就有魚泡泡,王果果答應這丫頭給她三個玩,太忙,忘了。
“下回奶奶一定說話算話,你奶這輩子沒偷拿過彆人任何東西,也沒在任何事情上食過言。”王果果話雖說的輕描淡寫,但驚了陳玉鳳一大跳。
因為她又說:“按理我確實不該拿著彆人的玉走,但當年徐乾部的母親在首都的醫院工作,她對我們蒙自大山裡的中藥材特彆感興趣,雞屎參、靈芝,冬蟲夏草,尤其是雪蓮,我家本來就是世代的采藥人,當時我家珍藏的草藥全寄給了他母親,他母親也曾經寫信說要送我些很貴重的東西,我以為就是那塊玉。”
正所謂靠山吃山,下放的城裡乾部們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會。
但本地既能獵野豬,也能挖中藥,其實過得很富裕。
所以王果果為了一條裙子,可以扛三頭野豬去換。
因為那種東西乾部們搞不定,但於她來說,輕鬆容易就可以得到。
站在王果果的立場上,徐師長的母親親口說要送她一樣珍貴的東西,她就會誤解為是那塊玉,當然,也誤解為自己對徐師長足夠好,對他母親也好,他母親挺看好她,是拿她當兒媳婦。
但站在徐師長母親的立場上,馬琳那樣的女知識分子才是合格的兒媳婦。
而要送給王果果的也許是裙子,或者胸罩,再彆的東西。
還是那句話,不停的給予,彆人非但不會感恩,反而會覺得你傻。
隻有公平交易,人才是平等的。
而這些彙總成一句話就是,她們必須自強自立。
不但事業上,生活上也是。
“媽,你想不想燙個頭發?”陳玉鳳忽而問。
王果果下意識撫著頭發笑了:“燙一下得多少錢?”
這時正好周雅芳下樓梯,陳玉鳳撒謊說:“一個頭八塊,兩個十二塊。”
“那必須燙兩個啊,這種便宜咱怎麼能不占?”王果果說:“周雅芳,明天去燙頭。”
周雅芳給嚇的,差點沒從樓梯上摔下來。
化妝品前幾天陳玉鳳就給倆媽買了,她們也在用,明天再燙個頭吧。
馬琳是個軍人,有她的原則,肯定不會把王果果來的事說出去,但是下周末有招待,萬一有領導來呢,萬一碰上呢,陳玉鳳不能讓婆婆輸了氣勢也輸了人。
菜的味道要好,人也要漂亮。
她要讓徐師長,馬司令,羅司令等人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小阿眯!
且不說陳玉鳳帶著倆丫頭,心裡美滋滋的想著,明天給倆媽燙個啥頭。
今天周五,按理韓超不休息的。
但才從酒樓出來,走到大路上,陳玉鳳就見他和一個騎著自行車的男同誌走在遠處,看樣子,是在往師級家屬樓的方向去。
蜜蜜最喜歡爸爸了,本來瞌睡的迷迷糊糊,一看爸爸在前麵,頓時就精神了,還示意甜甜和媽媽都不要出聲,躡手躡腳的往大路跑去,約是想嚇爸爸一跳。
推自行車的那位陳玉鳳認識,馬司令的兒子馬旭。
他是公安,穿著綠製服,推著自行車,估計也剛剛下班回來的。
倆人正在邊走邊聊。
轉眼又是一周了,據說張愛霞已經辦理了轉業手續,她兒子徐清也從駐港部隊調回來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徐耀國,擺明了的,他當年就是故意放火燒的牛棚,為了立功,為了當老大,一把火害了四條人命。
張愛霞頭發白了又如何,她又沒死過親人,到如今還是房產老板的太太。
王果果一頭頭發一直烏黑濃密的,可最近幾天鬢角也白了好多。
真是失火也就算了,故意放火,仇人還逍遙法外,她心裡得多難過?
把徐耀國繩之以法是婆婆的心結。
陳玉鳳估計應該是案子破了,馬旭才來找韓超的。
因為蜜蜜要悄悄的嘛,她和甜甜隻好配合,躡手躡腳。
然後她就聽見韓超說:“馬局,你當年是非要學醫,給馬司令逼著當的兵?”
“我其實更想學醫,我醫科方麵造詣也不差,尤其擅長男科。”馬旭興致勃勃的說:“但我爸非要我當兵嘛,怎麼,想讓我給你號個脈?”
“我的身體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我有個戰友,身體很不錯,體質沒得說,俯臥撐一口氣200個不帶歇的,但是……”
韓超自己也很納悶,雖然套子割到也可能是個乾擾因素,但男人對自己的幻想總是很強大的,而且認為自己是無堅不摧的。
一次不成功,非常打擊自信心。
不諱忌,勇於求醫。
而馬旭,據說於男科方麵,還真有點造詣。
所以在聊正事之前,他想先旁敲側擊,問問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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