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蜜蜜野, 力氣大,能打,才能掙脫反抗。
但她隻是個六歲的小女孩, 被陌生人強行抱走,得多害怕?
而要是伍冬被惹躁了,對孩子下毒手, 孩子而已, 受的住嗎?
天熱, 大娃穿的是短褲,大概是下樓梯的時候摔了,兩條腿鮮血淋漓的。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還在幫保安們摁伍冬。
陳玉鳳氣不過, 再一巴掌搧了過去, 這一巴掌倒把齊彩鈴給搧的清醒了點。
她也很沮喪,計劃堪稱天衣無縫, 可真正執行起來怎麼會那麼難呢。
就好比她寫書的時候, 各種情節信手拈來。
可運用到生活中, 為什麼就會處處漏洞。
當然,此時她要耍賴皮,跑了, 沒問題的,因為伍冬在購銷公司掛職,孩子是她的, 除了伍冬抱蜜蜜這點不對, 彆的方麵他們都合情合理。
但因為是姐妹, 齊彩鈴打算跟陳玉鳳攤牌,實話實說。
她說:“鳳兒, 那個是我舅舅,今天來軍區買你的油辣椒,我順路接我家孩子出去買點東西,他認錯孩子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對,嚇到蜜蜜了。”
見陳玉鳳不聽,又說:“你知道彩票的事吧,不然不會專門養倆娃,對不對?”
這時陳玉鳳已經把蜜蜜抱起來了,齊彩鈴又說:“算了,這樣吧,咱倆明天帶著孩子一起去買彩票,中了獎對半分,我把夏利車送給你,怎麼樣?”
她直覺陳玉鳳應該也知道劇情,養她的娃隻是為了搶她的先機。
不就三十萬加一輛車嘛,大不了兩個人平分,陳玉鳳總不能全搶了吧?
她心裡很氣陳玉鳳,各人有各人的機遇。
她們曾經是姐妹,而陳玉鳳家的倆丫頭現在都很優秀,她還搶她孩子乾嘛?
說陳玉鳳是穿越重生的吧,傻乎乎的不太像,可你說她不是吧,她卻處處搶她先機,這叫齊彩鈴特彆生氣。
為人本該艱苦奮鬥,搶彆人命中注定的機緣,齊彩鈴雖然不會說出來,但她心裡是鄙視陳玉鳳的。
這時陳玉鳳回頭,厲聲問:“什麼彩票,你說的哪門子的彩票?”
齊彩鈴一愣,心說難道她並不知情?
陳玉鳳再說:“你沒看到大娃傷成那樣,你就不管管他?”
齊彩鈴想抓大娃,可大娃不肯給她碰,一碰就炸毛,陳玉鳳隻好把他拉過來。
她當然不知道彩票的事,因為她隻是夢到了一本書,記得跟自己相關的大情節,沒有仔仔細細看過大娃兄弟的故事。
她的眼裡隻有孩子的傷,先看蜜蜜,孩子膝蓋青了,後背好大一塊淤青,但沒有皮外傷,不過大娃傷的特彆嚴重。
左腿足足三指長的一片擦痕,裡麵全是泥沙,右腿膝蓋裡嵌了顆石頭。
輕輕一摁,血和泥沙順著石頭的邊緣在往外流。
大娃猶還說:“我不疼的,我弟和甜甜呢,他們有沒有被壞人抓走?”
蜜蜜說:“沒有,他倆在教室背乘法口訣呢。”
這時保安已經把校園圍了,陳玉鳳把倆娃拉了起來,把襯衣綁在大娃腿上止血,得帶他們去醫院。
進醫院,掛了急診。
醫生一看大娃的膝蓋,氣壞了:“頑皮摔的吧,小朋友,膝蓋要摔破,以後就甭想跑步,做劇烈運動了,你這麼小的孩子,將來從業要受限製的,兵當不了,體育學不了,怎麼辦?”
大娃糾正醫生說:“醫生伯伯,不是這樣的,有些特殊兵種對體格是沒有限製的喔。”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醫生問。
“比如無線電,機務,情報一類就沒有體格要求,我媽媽就曾在機務科工作,她被錄取的時候還是近視眼呢。”大娃說著,忽而呲牙,因為醫生正在用碘伏清理他的傷口。
“小子,那種專業需要特彆好的腦子,你要沒有就得老老實實保護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弄傷,明白嗎?”醫生打斷他說:“不然,就像現在,白吃苦頭。”
大娃悶哼一聲,疼的混身抽搐。
這就是為什麼陳玉鳳不願意齊彩鈴搶孩子。
是她的孩子,法律意義上屬於她,但孩子不是物品。
她謊稱二娃摔了,大娃一急,就會出各種各樣的意外。
摔到了,傷到了,不都是問題,二娃腳趾畸形的事就那麼糊塗過了,現在大娃膝蓋上好大一個疤,可造成這些的齊彩鈴,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
醫生在用鹽水衝洗傷口裡的泥砂,因為沒打麻藥,足夠疼,大娃呲牙,伸手去拽自己的衣服,陳玉鳳說:“疼就哭一聲,沒事的,不丟人。”
分明手在抖,但大娃卻搖頭說:“不疼。”
這時醫生要替他清洗另一條腿,說:“女同誌,抱著你兒子,這條腿瘡麵大,不要把血汙搞的到處都是。”
陳玉鳳接過了大娃。
這是她頭一回抱男孩,不像女娃軟嘟嘟,男孩混身硬梆梆的,他頭上還有股汗臭,腥腥的,有點像韓超小時候的味道,跟甜甜蜜蜜的奶香味兒完全不一樣。
想起韓超小時候也是這樣臭臭的,陳玉鳳不由多聞了聞。
大娃也僵著身體,沒叫,沒掙紮,鹽水噴上去,他突然就開始迸眼淚了。
“疼就哼一聲,沒關係的,你看我剛才叫的多大聲?”蜜蜜說。
大娃迸著眼淚,閉上了眼睛,這小傻丫頭不會懂的,自從媽媽死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抱過他,聞過他的臭腦殼了,他想閉上眼睛,沉沉睡一覺。
就好像小時候在媽媽懷裡一樣。
想想溫柔的媽媽,大娃真懷念她啊。
膝蓋縫了兩針,小腿倒不用縫合,但必須仔細挑泥沙。
水泥沙子,不徹底清理乾淨,傷口即使包紮了也會感染,感染也會讚成留疤。
而軍醫院處理這些事向來粗枝大葉,因為他們處理的大多是軍人嘛。
醫生挑了幾分鐘,再細細包紮好,抬頭一看歪著腦袋的小男孩,驚呆了:“這小子心臟得多大,沒打麻藥生縫傷口,他居然能睡著,他不疼嗎?”
“噓,讓他睡會兒吧,娃也累壞了。”陳玉鳳說。
“媽媽你看,他揪著你的衣服。”蜜蜜笑著說。
五月末的急診室,窗外正開著大片櫻花,大娃揪著陳玉鳳的衣服,睡的香甜。
在九十年代,即使外麵,拐賣兒童都是特彆嚴重的刑事案件,更何況軍區。
而且還是開車衝卡,在軍區內部超速,在學校抓人,一連串,全是極端惡性!
這時小學已經被封了,領導們的警衛營被緊急調了過來,正在維護值安。
公安來了,軍務處,保衛處,校長,主任,學校裡圍的水泄不通。
外麵還是人心恍恍的家長,大家摟著孩子,嚇的提心吊膽。
人們議論紛紛,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軍區撒野。
它直接影響到了軍區最基本的東西。
一國的軍事機構,一混混肆意撒野,其性質堪稱在領導們的頭上蹦迪斯科。
而作為事件當事人的丈夫,張鬆濤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
他這段時間挺美的,把娃扔在酒樓,兩月沒管過,心裡一直挺樂嗬,畢竟那是他的娃,在酒樓吃得飽,睡得好,長得白白胖胖,不用他操心,他特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