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昨夜我聽你院子裡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是否發生了什麼事?”蘇秀才一臉擔憂地看著孟九重,說話時,視線還有意無意地在況曼身上掃了一下。
蘇秀才兩兄妹就住在孟家隔壁,昨晚況曼他們打鬥時,雖已在儘力壓製聲音,但是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鬨出來。
這蘇秀才昨夜去了興遠府最大的花樓,回來的比較晚,況曼他們交手時,他還未睡下。
聽到這邊動靜,他本來還想爬上牆頭瞧瞧這邊到底是在乾啥,結果還沒爬得上去,就被隔壁院子一塊飛過來的石頭給砸中了腳。
昨晚這邊院子的動靜可不小,他隱約還聽到兩聲嬌喝聲,那聲音一聽就是這個孟夫人的。
這孟夫人一身穿著,看著並不像大家閨秀,腰間還時刻懸了個鞭子,這一看就是一隻母老虎,昨夜孟兄該不會被這母老虎收拾了吧?
娶妻娶賢,若孟兄真的被這母老虎壓製,那他一定會為他出頭。
“沒什麼事,昨晚我夫人回房時,不小心絆了一下腳,差點摔倒。院中的裝飾太多,我讓鬱戰將一些不必要的東西給砸了,準備找人重新裝飾一下。”
孟九重溫和一笑,轉身仿佛真的要重新裝修院子般,朝鬱戰吩咐:“鬱戰,等會兒你去石料商那邊看一下,選一些簡單的石料,把院子重新給裝飾一下,簡單大方就行,不必弄得那麼花裡胡哨。”
鬱戰趕忙點頭:“好,我等會兒就去。”
交代完事,孟九重轉頭看向蘇秀才:“蘇兄可否還有事?沒事的話,我要陪我夫人上街一會兒。”
孟九重臉上客客氣氣,但說出來的話,隻要是長耳朵的都聽得出來,他在攆人。
蘇秀才臉上閃過尷尬,一甩折扇,輕輕搖了搖:“無事,無事,孟兄既還有事,我這便告辭。”
說完,蘇秀才向孟九重拱了拱頭,垂首看了一眼靜靜跟在身側的蘇月,叫了一聲她,二人便往巷子儘頭走了去。
況曼眉角微挑,饒有趣味地看著離開的兄妹二人。
等二人完全遠去,她側頭,睇了眼孟九重,古古怪怪地嘖了一聲。
這都快成唐僧肉了,村裡麵有個楊蘭,東義縣對街有嬌黛黛,現在又來了個蘇月。
況曼那赤/裸/裸、沒有任何掩飾的目光,看得孟九重滿臉尷尬。
孟九重咳嗽了一聲,裝作沒有看到她的打趣,道:“走吧,不是要上街嗎?”
況曼意味深長地嗬嗬了一聲,抬步出了家門。
*
大街上,人流如織。
小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鬨。
況曼和孟九重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目光時不時從那些腰懸武器的江湖人身上掃過。
今天關於孟澤之子的議論,比起昨日又多了幾分,況曼才在大街上走了一會兒,就聽彆人提起了好幾次孟澤之子。
反倒是凝血劍,好像這個孟澤之子出現之後,有關凝血劍的聲音,就銷聲匿跡,似乎被人為的壓製了下去。
況曼和孟九重對視了一眼。
二人沒有任何言語交流,默契十足地就近找了一家酒樓走進去,然後直接上了酒樓二樓的雅間。
進了雅間,孟九重揮退店小二,嚴謹地檢查了一下房間,然後走到窗戶前。
“事情不對勁,凝血劍的消息已完全被壓製下去。”孟九重劍眉緊鎖,黑眸緊緊盯著街道,沉聲道。
況曼聳聳肩:“本來就不對,從昨天開始我就覺得事情發展很詭異,對了,那個青君呢,你的人還在跟蹤她嗎?”
不過有再大的問題,況曼現在也不願再去猜測了。
腦袋玩不過這些古人,反正她目標已經確定。
赤陽堡……
嗬嗬,等她異能練上去,她肯定去學倫山蠱後,沒事就給赤陽堡點點火,煽煽風,保準讓他手忙腳亂。
孟九重:“跟蹤他的人回來說,昨日她和沈聞秋去了青山湖,隨後就消失在了青山湖,至於去向,暫時不知。”
況曼:“興遠府這邊的事,你自己盯著,我要去找點其它的事做。”
她從東義縣到興遠府,明麵上是被黎初霽給忽悠來的,但其實,她是想來捉周政明的。
嬌黛黛曾告訴過她,周政明目前在興遠府的金虎幫總壇,並且還提供了金虎幫的消息。
說金虎幫的幫主,是個護短的。
周政明有金虎幫幫主護著,江湖人一般不會動手,還說,周政明殺花魁在道義上過得去,江湖人重道義,出手的不會有多少人。
況曼不是真正的江湖人,不像江湖人那般,將江湖道義看得那麼重。
她隻知道薑魯的國法有規定,江湖人不能亂殺普通人,既然周政明殺了花魁,那他就得接受國法的製裁。
江湖人維護道義,那她就做那個維護薑魯國法的懸賞人。
孟九重一聽,便知道況曼想乾什麼,他側頭看向況曼:“你看上周政明那張懸賞了?”
況曼展眉一笑:“到都到了興遠府,空手回去多不好。”
“金虎幫的幫主手上功夫不弱,撞上他,彆與他硬碰硬。”孟九重並沒有阻止況曼去捉周政明。
興遠府的水太深,能有一件事轉移阿曼的注意力,讓她暫時避開興遠府也好。
“知道了,我現在去踩踩點。”況曼看了一眼窗外,便欲去踩踩金虎幫的點。
目光剛落到街道上,便見左側街道那邊,一容貌俊秀的公子,冷漠地朝街道中央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少年,少年手上抱著一把劍,看上去像一個侍劍。
況曼看到了這位公子與侍劍的少年,孟九重同樣也看到了。
況曼並沒有覺得那公子和少年有什麼奇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但是孟九重卻在看到這位公子刹間,英挺麵容忽得黑沉了下去。
他鳳眸深邃,沉沉凝視著那位公子。
況曼轉身欲離開,不想剛轉身,就看見孟九重忽變的臉。
“怎麼了?”況曼擰眉問。
孟九重盯著街道,嗓音低沉:“假孟家子出現了。”
況曼神情一頓,腦袋驀然轉向窗外:“哪個?”
“身後跟著侍劍的那人。”孟九重緩緩收回目光。
容貌……這人容貌竟和父親有六七分相似。
是易了容,還是他本來就長這樣。
“這人的長相,和你相差甚遠。”況曼盯著那人仔細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你打算什麼辦?”
“他的外貌與我父親比較相似。”孟九重沉眉思索,片刻後,他抬頭低道:“靜觀其變,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有需要,儘管去平順布匹店找掌櫃或者是找鬱戰,他們會提供你消息。”
“行,那我先走了。”
況曼點點頭,丹唇輕起,帶著絲安慰意味地道:“你穩住,可彆衝動之下,去把那假貨給撕了,我觀,我……倫山蠱後,可是想順著這假貨,摸出躲在暗處的黑衣人,殺了他線索可能就斷了。”
這人神色變化雖不大,但她就是感覺到了他的殺意。
他想殺了那個假貨。
孟九重點點頭,目送況曼離開。
等況曼走出雅間後,他坐到椅子上,想起了昨日倫山蠱後所說的話。
也不知想到了哪裡,他眼中殺意逐漸退散,最後全部內斂進了眸底,再看不出分毫。
*
另一邊。
出了雅間的況曼,在大街上閒逛了一會,摸清楚金虎幫總堂的位置,然後轉身往興遠府西區走了過去。
興遠府很大,比起東義縣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況曼要去西區,還得經過一條護城河。
對於捉周政明歸案,況曼並不急,她邊走,邊欣賞著興遠府的風景。
走上護城河的拱橋,況曼站在拱橋的最高處,眯著眼,愜意地欣賞了一下河上風景。
欣賞著欣賞著,況曼眼神一晃,忽得瞧見河中央一艘船上,好像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況曼蹙目看去,發現這兩熟悉的人,竟是自家隔壁的蘇家兄妹。
這會兒那船的甲板上有幾個書生,正在談笑風聲,而蘇月則在一旁,嫻靜的為這幾個書生煮著茶。
況曼看到這一幕,眼裡閃過一絲譏笑。
孟九重曾說,那日出現在家裡的幾個書生,都是這個蘇秀才的目標,如今看來這話還真沒說錯。
今天早上他還帶著蘇月出現在自家門口,轉過眼,他又將蘇月帶到了船上,且還讓蘇月一女子陪在一堆男性身邊。
雖然大庭廣眾之下,又有親哥在側,彆人明著也不會說蘇月什麼。但常被親哥喊去待客,還待的是男客,這多少會對她名聲有點影響。
蘇秀才這是將蘇月當啥了。
蘇月也是真夠可憐的,攤上一個這麼會鑽營的哥。
況曼極瞧不上蘇秀才的作為,看了一眼,便離開了拱橋,繼續往金虎幫總堂走去。
西城許是有個武林勢力駐紮,這邊的武林風氣,比起其它地方來,要重上幾分。
況曼到了西城,並沒找人問有關金虎幫的事,而是找了一棵看著比較大的樹,在樹下站了一會,隨後俏皮一笑,轉頭去了不遠處的一家茶樓裡。
周政明在東義縣殺了人,被官府通緝,就算跑回興遠府,他也躲躲藏藏並沒有現身人前。
那金虎幫的幫主的確是個護短的,他將周政明藏在了這家茶樓裡。
這茶樓出行的都是江湖人,江湖人的思想跟普通人的思想似乎有點不同。
他們都覺得周政明殺了花魁,是為恩人報仇,被通緝著實有些冤,所以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他。
這些人覺得官府通緝,也就一陣子,等這陣子風聲過去,周政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人前了。
做懸賞的,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的人會賣金虎幫一個麵子,不出手捉拿周政明,但是有的人卻不會。
和況曼同樣心思的人雖少,但也不是沒有。
這不,況曼剛進茶樓,點的茶還沒有上桌,倏地,茶樓二樓上,一道巨響砰然傳出,一條人影如斷了線的風箏,被人從樓上丟了下來。
那人落下來的位子,好巧不巧,剛好砸在況曼坐的桌子上。
況曼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跟前的桌子,就被重重落下來的人,給砸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