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1 / 2)

日頭偏正。

孟宅裡,肉香四溢,彌漫院子所有角落。

況曼吸溜了一下口水,眨巴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大鐵鍋。

孟九重挽著袖子,一本正經地甩著鐵勺子。勺子上下翻滾,時不時就會帶起一塊紅紅的兔子肉。

“九哥,還要多久才可以吃?”

看著被勺子帶起來,又落回鍋裡的肉,況曼覺得,現在她不隻肚子餓,眼睛也餓了。

孟九重看著灶台前,饞涎欲滴的少女,清潤的眸子,泛起了好笑。

“再悶一會兒就可以吃了。”孟九重回了一句,將鍋蓋拎過來,蓋住大鐵鍋,道:“童川,轉小火。”

“好。”正在燒火的童川抬頭,嗯了一下,趕忙將灶台裡的火,撲滅一些。

在這家裡,什麼事都可以馬虎,唯獨在煮飯這事上,馬虎不得。

自家夫人是個喜吃的,少爺為此親自下廚,所以,他哪怕隻是燒火,也不能大意,免得火候不對,影響了飯菜的美味。

孟九重說完,轉身,從菜藍子裡拎了一把青菜出來,準備等會再炒一個青菜。

況曼見狀,上前兩步,和他一起擇菜。

“阿曼,你去院子裡等吧,廚房裡油煙重。”孟九重抬眼,看了看身側的少女。

況曼搖頭,眼睛瞄了瞄鐵鍋:“馬上都要吃飯了,我去院子裡乾什麼。”

孟九重見況曼不願意出廚房,沒再多說,擇著菜轉而道:“你今天暴露了自己。”

街上那場戰鬥,他在聽聞後,也趕過去瞧了瞧。當時他隱匿在人群中,把她陰火焰大老長的全部過程,都看進了眼裡。

並且,他還注意到,劉元愷在離開前,著重看了眼阿曼。

劉元愷武功心性都不差,他肯定會將阿曼和那晚出現在城樓下的神秘人聯想到一起。

赤陽堡是個龐然大物,倘若他們開始針對阿曼,那阿曼……

“暴露就暴露唄,魔教教主公開向赤陽堡下戰書,這會兒赤陽堡忙著呢,沒那閒功夫管我,趁著這波混亂,出口惡氣,我心裡爽。”況曼無所謂地道。

異能都五級了,她還怕個毛線。

那赤陽堡要真尋她麻煩,她就放毒,來一波毒一波,保證讓赤陽堡對她印象深刻。

況曼將擇好的青菜丟進籃子裡,抬頭注視著孟九重,道:“九哥,不都說江湖是快意恩仇嗎?你和倫山蠱後的顧忌太多了。”

況曼理解倫山蠱後與孟九重的作法,可這種不痛不癢的騷擾暗鬥,一點都不痛快。

還是那句話,既然都知道沈鎮遠是仇人,那直接打上赤陽堡多爽。

“因為我們所求較多,所以顧慮有多,還做不到真正的快意恩仇。”

孟九重將擇好的菜放入清水中浸泡著,分析道:“倫山蠱後要尋當年虐待你的那個人,而目前,知道那個人是誰的,隻有沈鎮遠,所以她隻能與赤陽堡暗鬥,希望踩中沈鎮遠的某一個底線,讓二人再度合作,將人引出來。”

“而我……”孟九重頓了頓,道:“我這邊則更複雜,他不止殺了我的父母,同時,還害了我的師父。我與師父,都想揪出那躲在他身後的陰謀者,所以,我們隻能忍。”

況曼撇撇嘴:“忍忍忍,都快成忍者神龜了。還是魔教的做法讓人喜歡,瞅瞅,人家一弄清楚仇人是誰,就立即下戰書,戰書一下,當天就迅速發動攻擊。多爽……”

孟九重:“聖欲天向來隨心所欲,憑性子做事,有這舉動不奇怪,他這一番動作,算是徹底攪亂了倫山蠱後的計劃,接下來,那躲在身後的陰謀者,隻怕會躲得更深。”

各人有各人的行事風格,倫山蠱後與孟九重皆選擇智鬥赤陽堡,以達到目的。而作為一教之主的況飛舟,剛選擇正麵衝突,達到他所要的目的。

其實……雙方目的是一樣。

隻不過雙方手中所握的籌碼不同,選擇自然就不同。

倫山蠱後一入江湖,便是孤身一人。以她一人之力,又豈能撼動得了赤陽堡,所以,隻能一步一步試探踩線。而孟九重雖然手上有些人手,但也還不足以與赤陽堡對抗,選擇自然就和倫山蠱後相同。

可況飛舟不一樣,他是一教之主,不管是人手,還是實力都與赤陽堡旗鼓相當,甚至稍高上一籌,這種情況,他還忍什麼忍。

他就覺得,沈鎮遠以前既然和蒙麵人合作過,那當赤陽堡因這段恩怨而險入絕境時,必然會再尋陰謀者合作,到時候,他就能摸著這條線,逮出那個躲在陰溝裡的老鼠。

況曼和孟九重在廚房裡,你一言,我一言的討論著事,孟宅外,青蒙和況飛舟也終於抵達。

二人一到,未先驚動宅子裡的人,倒是把南街滯留的江湖人給驚到了。

大夥不認識況飛舟,但多好卻都認識青蒙。

畢竟,在不久之前,青蒙可是當街殺了火焰大長老的。

大夥雖不知道青蒙是何人,但卻都將他和今早,那道傳遍整座城市的聲音聯係到了一起。

大家皆猜測,他是聖慾天的人。

所以,大夥見他推著一人,出現在孟宅外,皆非常震驚。

青蒙往那些看過來的人,掃視了一眼,抬步,輕輕叩響了孟家大門。況飛舟則麵無表情地盯著宅子上方,那兩個大大的“孟宅”二字。

要不是擔心給況曼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肯定會讓青蒙將牌匾上的“孟”字給削掉。

孟……孟,凡是姓孟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院子裡。

正在劈柴的鬱戰,聽到敲門聲,往門口看了一下,然後放下斧頭,掃掉身上的木屑,上前開門。

門拉開半個縫隙,鬱戰將腦袋伸出門外。

待瞧清楚敲門的是誰後,他眼睛微不可查地暗了暗。

“請問,你找誰?”

鬱戰問話,問了個寂寞,青蒙麵無表情,定睛,專注地看著他身後的院子。

青蒙天生殘疾,不能發聲。都說十聾九啞,好在老天沒將他的門全部關死,他雖啞,卻不聾。

況飛舟一共有三個徒弟,青蒙其實才是大徒弟,黎初霽隻是他的二徒弟,至於還未現身的飛雲,是他的小徒弟。

青蒙因為不能說話,極少外出,一直跟在況飛舟身邊,存在感極低,與黎初霽名聲在外截然不同,連聖慾天大本營——漠北,都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

青蒙暫時無法與鬱戰交流。

況飛舟冷沉的聲音從下方響起:“你家主人在嗎?”

話落,輪椅輕浮,懸空落到大門前。

鬱站看著操縱著輪椅,上到大門前的況飛舟,將門稍稍掩了掩,道:“在家,兩位請稍等,容我去彙報一下。”

作為孟九重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屬下,鬱戰自然清楚,這個坐在輪椅上氣勢強盛的男人是誰。

魔教教主——況飛舟,一個極有可能是夫人父親的人。

公子與夫人剛才還掛在嘴上的人,這麼快就尋上門來了,這麼突然,也不知道夫人會有什麼反應。

他雖才跟著夫人不久,但多少也看得出來,夫人對父母雙親,態度似乎並不怎麼熱情。

連倫山蠱後,夫人也隻請她吃過一頓飯而已。平時聊起倫山蠱後這個人,夫也從不稱她為娘,都以倫山蠱後相稱。

鬱戰準備關門,然後去通知孟九重和況曼,不想就在門快掩上之際,一隻大手,突地一下將門抵住,並蠻橫將他推到一邊。

被人如此無禮對待,鬱戰眼中生惱,欲強行關門。

“不必,我自己進去便行。”況飛舟看了一眼鬱戰,輪椅輕轉,咻地一下將門撞開,自己掌控著輪椅入了孟家。

與此同時,廚房內,況曼一邊盯著悶著兔肉的大鐵鍋,一邊在和孟九重說話,氣氛好不和睦。

況飛舟一進院子,便聽到了廚房裡傳出的嬌俏女聲。

清亮的嗓音,乾淨又悅耳,和八年前在自己輪椅邊,雄心萬丈,說長大了,要做最出色魔女的女童幾乎一模一樣。

自信,張揚。

況飛舟冷漠的雙眼,浮起溫笑。

眼前閃過女兒不羈於世俗條條框框,在自己麵前說出豪言壯誌的畫麵。

況飛舟一笑,輪椅輕轉,往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移了過去。

被強行撞開,一路小跑著跟過來的鬱戰,見況飛舟去了廚房,張嘴,便欲提醒自家的兩個主人。

嘴巴剛剛張開,一把刀鞘,就死死抵住了他的嘴巴。

青蒙冷漠地向鬱戰搖頭,讓他彆出聲。

師父與阿曼分離八年,雖急於相見,但內心其實與他一樣很忐忑,這個時候,誰也不能打擾他老人家。

冷冰冰的刀鞘擋住了鬱戰出口的聲音,那邊,況飛舟已然走過院中長廊,抵達了廚房外的一棵大樹下。

廚房內,少女言語俏皮,撐著灶台時不時問男子,鍋裡的肉何時可以出鍋。

而男子則一臉寵溺,掀開鍋蓋,甩著大鐵勺翻動著鍋裡的菜。

況飛舟目光錯過少女,落到了孟九重身上。

眼神剛掃過去,他臉上笑容頓時消失無蹤。

一股戾氣在他胸口蔓延。

孟澤的兒子……害得阿曼和竹月生死不知,受儘苦難的混蛋的兒子……

況飛舟沉眸,極力壓抑著胸中那股想殺人的衝動。

然而……壓不下去。

孟澤……老子找不到你算了賬,還不能找你兒子算賬啊!

況飛舟眼睛一厲,不大不小,隱隱含怒的聲音,在院中突然響起:“青蒙,將孟家的兔崽子,給我丟出去。”

聲音未落,一道青色人影,如鬼魅般驟然一閃,瞬息便衝進了廚房。

他的速度太快,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況飛舟“丟出去”三個字,剛從嘴唇邊落下,青蒙便入了廚房。

在自己家裡,況曼和孟九重都放鬆了警惕,兩人一個一心想趕緊吃到兔肉,一個忙做兔肉,都沒察覺到自己家裡,進了第五個人。

也因一時大意,孟九重猝不及防的,被青蒙拽住了後衣襟。

好在,孟九重也不容小覷,雖然沒有看清楚抓住自己的人是誰,但還是本能的還了手。

隻見他身子微側,右手刁鑽反襲,那把用來炒菜的大鐵勺,頓時化身成了利器,往身後之人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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