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略一點頭:“謝謝你的短信。”
楚半陽愣住。
他反應過來:他剛才的錯愕已經暴露了自己!
大概,路迎酒本來就懷疑短信是不是他發的,配上他那明顯不正常的錯愕感……
“等等!”楚半陽說。
“嗯?”路迎酒回頭看他。
楚半陽沉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路迎酒挺輕巧地一笑:“那就不知道吧。”
他和敬閒走了,身影消失在走廊儘頭。
楚半陽站在原地,隔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的耳垂燒得嚇人。
他突然一回頭,抓住小李問:“路迎酒身邊那個人是誰。”
“啊——”小李被他嚇了一跳,“好像是叫敬閒,是路哥的老朋友。”
“老朋友。”楚半陽琢磨了一下這個詞,“他哪裡來的老朋友,他小時候的朋友,不就葉楓一個嗎?”
“我也不知道啊。”小李撓頭,“但他們倆看起來關係很好的樣子。倒是師父,你怎麼知道他小時候的朋友隻有一個……你真了解路哥啊。”
楚半陽:“……”
楚半陽說:“小李啊,你上次的書還沒抄完吧?”
“啊?”小李懵了,“對對對啊。”
楚半陽拍拍他的肩:“再加抄三遍,鞏固知識點。”
小李:???
楚半陽帶著人,來到範馨的病房前。
他回頭說:“你們都彆進來了。”然後獨自推開房門。
房間裡靜悄悄,手銬在冷色燈光下,閃爍著銀色光輝。
女生的雙目緊閉著。
楚半陽拉了張凳子,在她麵前坐下,說:“你是醒著的,對吧。”
這句話並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楚半陽繼續說:“我其實就隻有一個簡單的問題:滅門案當天,去到巷東酒吧和陳氏一家人見麵,是陳言言還是你?”
範馨依舊閉著眼,她的神情很放鬆,好似還在深沉的夢境中。
然後,她聽見了摩擦聲。
像是什麼柔軟的東西在輕輕摩擦,她分辨不出來,隻覺得臉上有風吹過。
有東西輕輕撓過了她的麵頰。
麻麻癢癢的。
範馨神色幾乎控製不住,那東西不依不饒,弄得她皮膚很癢。這麻癢感讓人根本繃不住,在那東西第二次劃過她眼皮時,範馨忍不住了,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隻……孔雀?
那孔雀大概隻有貓那麼大,通體藍綠色,正眨著金色的眼睛,站在枕頭旁歪頭看她。而它的尾羽上,每一寸眼斑都在轉動,就像是真的眼睛!
剛才,就是它拿羽毛在撓她的臉。
範馨想起身離它遠點,一扭頭,猝不及防和一雙金綠色的眼睛對視了。
楚半陽請來了孔雀神,此時此刻,瞳色竟變得和這孔雀一模一樣。
範馨和他一對視上,頭暈目眩,就像是看見孔雀開屏後那斑斕的尾羽,萬花筒般不斷變化,幾乎要把人拽進去幻境。
楚半陽身子前傾,又一字一句問:“那天,去的人是陳言言還是你?”
……
“我覺得,那天去酒吧的人是範馨。”路迎酒說。
敬閒正在開車。
他想試試新手感,順帶在路迎酒麵前再秀一波財力,又換了一輛邁巴赫,丟那輛阿斯頓馬丁吃灰去了。
或許對速度和力量的追求,刻在了每個男人的心中。敬閒就很喜歡飆車:這玩意不比鬼界的什麼鉤蛇什麼燭龍什麼鬼麒麟好多了!帥多了!
路迎酒見到他的新車,上車前悠悠說了句:“我覺得,你都不用來我的事務所打工。”
“為什麼?”敬閒一愣。
“你在我這實習驅鬼,我一個月工資才給你六千。”路迎酒說,“你工作一千多個月,就能再買一輛這車了。”他扶額,“說實話,認識楚半陽和你,會讓我對人民的平均收入和經濟水平產生極大的誤解,我都覺得自己是該被扶貧的了。”
沒想到敬閒突然警醒:“那個姓楚的,也很有錢?”
“對啊。”路迎酒說,“楚家不是南方這邊的首富嗎。他爸就他一個獨生子,那想必是土豪。”
敬閒喃喃道:“天涼了,讓楚氏集團破產吧。”
路迎酒:“啊?”
他明顯沒get到敬閒的腦回路。
敬閒回憶起白無常帶回來的諸多霸總,又想起那名言“竹馬打不過空降”,不由心生警覺——雖然他一時沒弄清楚,自己到底算竹馬還是空降。
他有些憂愁地搖頭:“快上車吧。”說完把一袋零食從後座提出來,塞到了路迎酒的手中。
他們這一路,是要回“周三五折事務所”的。
路迎酒邊吃一袋夾心餅乾,邊說:“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一個簡單的四角遊戲,沒辦法召喚出那麼強的鬼。如果換成,有人故意把那厲鬼的執念之物,帶去了包間,就合理多了。”
他繼續講:“陳言言是沒有動機這麼做的。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
“但是,如果去包間的是範馨,能說得通。”
敬閒說:“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範馨配合著某人,完成了那一次滅門案。”
“對。”路迎酒讚許點頭,“僅憑一個外行小姑娘,明顯做不到這麼精細的規劃。而且,她戴的人皮/麵具,是需要不停更換的。”
“滅門案到今天,過去了6年。我有幾個陳家的朋友,他們說,人皮/麵具最多保存一年半到兩年。也就是說,這些年間,有人還在給範馨製作新的麵具。”
邁巴赫以一個流暢的弧度,連續超了幾輛車。
敬閒說:“你讓陳家去查就好了。”
“這案件和我有關,我不能完全放手啊。”路迎酒拆開一盒果汁,“再說了,這個案子挺有意思的,不是麼?如果不去調查,我也閒得沒事做。”
他平時的娛樂項目極其少。
一是沒有興趣,二是時間全都被一個個靈異委托占據了。
敬閒猶豫了幾秒,說:“除了調查,還是有很多其他事情的。”
“比如說?”路迎酒側頭看他。
“比如說去看海,去靶場去爬山,或者去坐過山車。”敬閒說,“我覺得遊樂園就不錯。”
“遊樂園。”路迎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笑了,“我唯一一次去遊樂園,是陪葉楓帶他的表妹。表妹膽子小,又想去鬼屋,我們就陪她去了。結果她叫了一路,我和葉楓差點睡著了。過山車倒是不錯。”
“那解決這次的事情,我們就去遊樂園吧。”敬閒踩下油門,“鷺江市不是有個很大的遊樂園嗎?”
“對,雲霄遊樂園。”路迎酒喝了口手中的葡萄汁,“我以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
敬閒笑說:“怎麼會不感興趣呢?我對很多東西都有興趣,想一件件去試。”
隻要是和你一起。
後半句他沒說出口。
路迎酒嗯了一聲,說:“想去就去吧。如果這個案件結束了,我還沒成通緝犯,我就陪你。”
敬閒心想,成了通緝犯也沒關係,到時候他讓整個遊樂園鬨鬼,鬼屋放真鬼,噴泉噴點血,摩天輪自己動起來,就不會有人敢玩了,更方便他和路迎酒的二人時光。
……仔細想想,還有點興奮。
路迎酒瞥了他一眼:“你在笑什麼?”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敬閒斷然否認,把車開得更快了。
路迎酒就笑,把座位放低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