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林青鴉把盒子放回:“這些都會影響表演發揮。”
白思思咬牙:“您難受成這樣,上台就不影響了?”
林青鴉想了想:“我能忍住。”
對著小觀音那副蒼白著臉色還認真思索回答的模樣,白思思徹底氣得沒脾氣了。
“算了算了,我是說不聽您的。”
白思思說完就給林青鴉拉上更衣間的簾子,轉身走到大更衣室外麵。她靠著牆一前一後顛了幾下,最後還是下定什麼決心,擰著眉頭拿出手機。
在通話記錄裡往下拉著翻了好久,白思思終於找到一串沒備注的號碼。
她深吸了口氣,撥過去。
電話接通。
白思思:“您好,我是――”
“白小姐,”對麵聲音溫和疏離,“您聯係我是有什麼事嗎?”
白思思噎了好幾秒:“程助理您記、記得我的電話啊?”
“當然。”
“啊,那個,是這樣,不知道唐亦額,唐總現在和程助理您在一塊嗎?”
“……”
程仞回頭,看向辦公室門內。
唐亦正在開一個成湯集團高層的跨國視頻會議,聽幾個國外分公司市場負責人做這個月的例行彙報。
那張淩厲也漂亮得過分的美人臉在這種時候總透著幾分倦懶。大概就是因為這副模樣神態,所以他剛就職成湯副總那會兒才招致無數質疑的吧。
經過幾年不要命似的工作強度積累下的業績前,妄議他能力的聲音倒是沒了,不過這態度,依舊是董事會某些老家夥們最喜歡拿出來詬病彈劾的點。
程仞腹誹的工夫,已經翻完了手邊唐亦今天下午到晚上的行程安排,心裡對幾項行程做了重要性排列和推遲應對方案後,他轉回電話裡。“白小姐請說,我會第一時間轉達給唐總。”
“…………”
程仞親自駕車,送唐亦趕到芳景團劇場的時候,距離戲目開場已經不到兩個小時了。
他們來得突然,沒提前給任何通知。團裡有人一見到那輛北城皆知的轎車停在外麵,就急匆匆跑回來報信。
向華頌正在辦公室,聽簡聽濤彙報今天開場前的準備情況。
聽完團裡成員上氣不接下氣的報信,兩人臉色都變了。
向華頌:“唐亦怎麼會突然過來?聽濤,你接到成湯通知了?”
“沒有過。”
“趕著最後一場,看來上回消防舉報真是他們搞鬼?這是來者不善,走,出去看看!”
“……”
簡聽濤似乎想說什麼,但他猶豫的工夫裡,向華頌已經快步出去了,他隻得壓下話頭,也跟出去。
芳景昆劇團對成湯這位太子爺從來是忌憚又畏懼,得了報信,前場全都表情肅穆嚴陣以待。
唐亦從前門一進來,視線先在眾人間刮過一圈。
那雙美人眼是又黑又沉,好像擰得出墨來,看人跟刀刃削過去似的,更減了團裡成員三分氣勢。
……沒找到。
唐亦誰也沒理,徑直往他們後台繞去。
倒是已經輕車熟路了。
向華頌正在此時從旁邊走廊出來,把人攔住了:“唐總,您突然造訪,不知有何――”
唐亦本來就聽不慣昆劇團裡這些唱慣了雅詞說話都文縐縐的人,此時更沒半點耐心。
他冷冰冰地一抬眼:“讓開。”
向華頌愣了下,強作笑臉:“對賭協議並沒到期,今天還有最後一天,唐總這樣是不是不合適?”
唐亦眼神一獰:“我叫你讓開。”
“……”
劇場裡霎時死寂。
有團長在,成員們自然是一個字都不敢說,更得全神提防著場中那人發瘋。
向華頌臉上笑容終於掛不住了:“唐總,您畢竟是客,硬闖不合您身份,有什麼事您可以先跟我說。”
“!”
唐亦眼底情緒炸成漆黑的寒意。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像輕抽搐了下,握緊抬起,上前一步就要攥起向華頌的衣領。
“你聽不懂――”
“唐總!”
場後聲音突至。
險險壓在那一線爆發前。
唐亦眼神橫過去。
停在後台門口,簡聽濤一臉緊張神色,而穿著戲服還未著妝的烏發美人正微蹙著眉,凝他。
唐亦鬆了手,拂開向華頌,大步走過去,沒一兩秒就停到林青鴉身前。
他的目光像薄刃,一點點刮過她眉眼鼻唇每一寸,最後在陰鬱裡抬回去:“……你要上台?”
“對。”
失了血色的唇輕輕開闔,像覆了霜雪的花瓣。
“不許上。”
林青鴉垂了眸,聲輕且淡:“今天是最後一場,協議已立,唐先生請不要食言。”
“我不食言。”唐亦聽她這時候還記著協議,氣得聲音都啞了,“一塊狗屁地皮而已,大不了我送給你!”
“……”
劇場驀地一寂。
角落裡的眼神紛亂交換,全都壓著茫然和震驚。
林青鴉微皺起眉。
她複抬眸望他,裡麵像霧著平湖煙雨,氤氳又勾人。
“觀眾要入場了。”痛經時那上刑似的疼讓林青鴉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掉了。
她忍過這輪疼,才仰起白生生的一張臉,認真地對唐亦說:“戲既開場,台上無擾就應唱完。這是老師教給我的第一堂課。”
“現在還沒開場!”
“劇團不能無故退票。”
“……”
唐亦要氣瘋了,字字都咬碎了往外擠,睨著林青鴉的眼神更像要把人吃了似的:“你非唱不可?”
那神情實在陰沉得駭人。
就算旁邊的程仞也隻扶了扶眼鏡,絕不招惹地往回退一步。其他人就更不敢觸這瘋子了。
隻有小觀音沒怕他。
她在忍過又一下劇烈的疼後,慢吞吞點了頭,聲音輕得快聽不見:“對觀眾負責,是我們梨園的規矩。這是我的職業,也是我尊重它的方式。”
“程仞。”
唐亦攥緊了拳。
程仞上前一步:“唐總?”
“找人去守劇場入口。一張票一千,一個都彆給我放進來。”
“是。”
轉回來,迎著林青鴉撩起的眼,唐亦死死壓著情緒,反將薄唇勾起來。
“今天這裡我包場,小菩薩不是非要唱嗎?行啊。”
“……”
唐亦一秒褪了笑。
他睨著她,眼神陰沉得風雨欲來――
“那就唱給我一個人聽,不唱到暈過去就彆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