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思思茫然,“那您擔心什麼?”
“劇團危機剛解,口碑不穩,還待發展。他們再繼續浮躁下去,怎麼學得好戲。”
白思思:“…………”
是她太膚淺了,告辭。
“林老師。”
還未進練功房,兩人身後傳來喊聲。
林青鴉回眸。
劇團裡一個學徒快步跑過來,看了她一眼就立刻低下頭:“團長他,他請您過去會議室一趟。”
“嗯。”
林青鴉獨自去了劇團的會議室。
敲門進去後,她看見會議桌旁坐著的團長向華頌,還有一桌鋪散的文件資料。簡聽濤也在,似乎正在和向華頌商量什麼。
“林老師。”見她進門,簡聽濤連忙直身問候。
林青鴉輕輕頷首,“向叔,您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青鴉,來,坐下說。”
“嗯。”
落座以後向華頌沒有直接開口,閒扯了幾句,他才有點遲疑地問:“青鴉,冉氏傳媒今早請他們顧問小組送來了幾份資料,和一個戲劇歌舞類的綜藝有關,這個你知道嗎?”
林青鴉:“冉先生提過。”
那個稱呼聽得向華頌和簡聽濤不約而同地對視了眼,但兩人都沒說什麼。
向華頌又問:“那青鴉你的意見如何?”
“他沒有詳說,隻問劇團是否考慮這樣一個機會。這是團裡的事情,我請他直接交給您決定。”
“這樣,”向華頌把手裡資料遞給林青鴉,“你看一下節目介紹。”
“…嗯。”
猶豫後,林青鴉還是抬手接過。
其實她對娛樂圈和相關的綜藝節目沒有任何興趣,但向華頌讓她看,必然是有什麼用意。
果然。
向華頌開口:“冉氏傳媒的意思是,想要邀請我們劇團演員參加一檔戲劇歌舞類的綜藝節目。”
林青鴉問:“普通表演嗎?”
向華頌說:“是競演類,會進行節目的排練、表演和評委判定。”
林青鴉輕皺眉,手裡文件合上:“我不太讚同這種形式。”
向華頌苦笑:“是,我知道這一點上你和你母親她們都是一樣的堅持,覺得不同的藝術表演形式不需要評判高低——但沒辦法,市場如此,觀眾們想要看到的就是那種競爭感和緊張感,單純的表演類已經很難獨活了。”
林青鴉問:“您希望劇團參加?”
“你也知道,這次劇團危機,冉氏傳媒派來了專業顧問小組,確實幫了我們不少忙,這是份人情。他們提出,我不好拒絕。”
林青鴉點頭:“我理解。”
“而且這次機會對於劇團來說確實不可多得,我們太需要這樣具有創新形式、又能和現代年輕市場接觸交流的機會了。”
沉默之後,林青鴉點頭:“我認可您作為團長的判斷。”
向華頌表情一鬆,隨即又為難地收緊:“但還是有個問題。”
“嗯?”
“這檔節目,每個參與團隊都需要一位具有一定資曆和名望的專業老師帶隊,”向華頌遲疑,“團裡的情況你清楚的,除了你和你喬阿姨以外,沒人擔得起這個位置。”
林青鴉一怔:“那喬阿姨……”
“你喬阿姨身體的情況,恐怕應付不來這種賽製的節目,”向華頌老臉一紅,“我知道我這樣有點強人所難,所以一切以你個人意願為主——如果你不願意參加,向叔絕對不會勉強你。”
“……”
林青鴉抬眸。
向華頌和簡聽濤在會議桌旁一坐一站,麵上是相同的期望和擔憂不安。他們顯然很重視這次機會,希望能借助這個節目提供的平台,為芳景團的未來開墾出一條足夠寬廣的道路。
競演類節目的形式並不合她意願,但她也知道,昆曲作為一種傳承六百年的傳統藝術形式,更是已經列入世界非遺的“珍稀”劇種,想要繼續傳承和發展下去,那創新和與時俱進就是它的必由之路。
深思之後,林青鴉輕聲開口:“我可以帶隊。”
向華頌大喜過望。
林青鴉:“不過,我希望能親自挑選參加節目的隊伍。”
“這是應當的,”向華頌問,“演員和學徒裡,有青鴉你特彆看好的孩子嗎?”
林青鴉點頭,又輕搖頭:“那個圈子裡名利心重,不是所有孩子都進得去出得來。”
“我明白了,你放手去做。這方麵團裡全權交給你來決斷。”
“嗯。”
林青鴉離開不久,一通電話就打進她的手機裡。
林青鴉接起:“冉先生。”
“我聽向團長說,你同意帶隊參加了?”
“嗯。”
“我還以為你會拒絕或者猶豫,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收到答複,”冉風含笑道,“我用這樣的迂回戰術‘騙’得你同意,你雖然出於教養不會表現出來,但心裡應該不太舒服?”
“……”
冉風含對人心把握一向老道,林青鴉聽了也不覺意外。
她沒有否認,隻輕聲直言:“顧問小組的事情我欠冉先生一次演出支持,這件事我一直記得。”
冉風含失笑:“那就算我功過相抵了?”
“我還人情。”
電話裡小觀音清清淡淡的聲線總叫人想起落雪的夜。
冉風含知道,這件事後,他和小觀音之間就更要劃下一道清晰而不可逾越的鴻溝。
似乎有點遺憾,但利益權衡,也能接受。
於是冉風含慨然接話:“好。明晚這個節目組會舉辦一個晚宴,各個節目投資方和主要參與隊的負責人都會到場——林小姐能賞個薄麵嗎?”
“既然答應參加,節目相關我會配合。”
“那太好了。時間和地點我發到林小姐手機上,明晚,我在晚宴上恭候林小姐。”
“冉先生客氣,我會準時到的。”
“……”
翌日,入夜。
一輛轎車駛入酒店地下停車場,然後在某個電梯入口旁的空位置停靠住。
車內。
白思思停穩車,從駕駛座上趴過來,不安地問:“角兒,瑤升歌舞團也參加哎,她們那邊多半是虞瑤親自過來,您一個人去晚宴能行嗎?”
林青鴉解安全帶,聲音輕和帶笑:“你怕她做什麼。”
“脫了粉絲濾鏡我才發現,她麵相可太凶了,尤其是對上角兒你的時候。”
“她還能吃了我麼。”
“唔……那也說不準呢。”
“嗯?”
從後麵車門下來,林青鴉不解回眸。
白思思趴到車門上,目光滑過女人那一身白色斜領修身長裙、半綰起又垂過雪肩的鴉羽長發。幾縷青絲在小觀音透粉的臉側微微勾翹,更襯得那雙茶色瞳子盈盈如水,唇色淺而勾人。
白思思由衷感慨:“確實說不定嘛,誰叫角兒您今晚這麼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樣?”
林青鴉無奈:“你又胡鬨。”
“天地良心啊角兒,我這可是大實話呢,”白思思玩笑著把車門壓合,小聲貼過去,“還好您今晚見的是冉風含。”
“還好?”
“對啊,冉風含這種人吧,雖然作風可能不太好,但至少他們在角兒您麵前都中規中矩的,不敢造次,哪裡像那個唐亦。”
“?”
聽見唐亦名字,林青鴉回眸,接上白思思眼神。
小姑娘沒說下去,卻正嘖嘖搖頭:“要是今晚是他在上麵,我可不敢放心您一個人上去,那羊入虎口,哪還下得來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