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葉翔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內力深厚,耳聰目明,他的臉色蒼白,身體在顫抖,垂下的眼睫遮不住黑眸中的痛苦之色。
為什麼是小孟?
他不明白,也不願去想了,男人嫉妒起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比女人更可怕,尤其是一個在快活林之中對臟汙見慣了的男人。
“也罷……”
葉翔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靠窗而坐,在夜風中喝下一杯冷茶,濃而黑的眉峰壓的極低,不肯讓自己看起來和失敗者一樣狼狽。
冷茶穿喉而過,劣質的茶水讓每一次吞咽都十分滯澀,苦味濃長,從舌尖一點點到心頭,就如溺水的人正在絕望的沉入水下。
他不是一個君子,可也做不出聽人壁角的事來,於是自封經脈,一夜未眠,等到第二日天色快要亮了,才讓小二送熱水上來。
於是,司徒流星一敲門,就看見一個耳尖緋紅的冷峻男人,正擺弄一把鮮花,懷裡的美人嬌氣的道:“不要這個,要吃甜絲絲的花糕,還要豌豆!嗚嗚,就要吃豌豆。”
這麼個美人在撒嬌,就是塊石頭也要化成春水了,男人的臉龐漲紅了,道:“好。”
他接過熱水,看了一眼司徒流星,目光雪亮如劍鋒,眼神狼一樣的冰冷,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這隻年輕的豺狼就要動手了。
司徒流星:“……”
他悔不該接這個任務——一個探子,到客棧來當小二,為老伯尋覓英才,監察江湖中人有無異樣之處,這本是他做慣了的事。
可一見到這美人的綠眼睛,他的腦子就不聽使喚,對她的男人嫉妒的要命,所幸對方也和動情時遲鈍的猛獸一樣,並未察覺。
不多時,三人一齊下樓,葉翔點了幾樣可口的小菜,從懷中取出一包花糕,在桌子上推給十七,道:“先墊一墊,菜快上了。”
他很細心,至少比起獨來獨往的孟星魂來說,多了不少照顧人的經驗——美人多吃一口花糕,他心中就暗暗記下,提前買好。
“還要豌豆,小孟你記得去買。”十七掀開一點麵紗,小口的吃起來,她的肚子餓的咕咕叫,交尾實在是一項太耗體力的活動。
孟星魂暗中鬆了一口氣,道:“好。”
他生怕她來一句“葉翔,你也真好”,畢竟對於蝶妖來說,交尾、繁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並不會與人類女子一樣羞澀。
“噤聲。”葉翔環視一周,確認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才叮囑道:“玉奴,在彆人麵前不要這麼叫,我昨日是如何告訴你的了?”
他們現在的身份可不是殺手,而是北地的“兩心邪劍”柳驚濤兄弟二人,和有一半胡姬血脈的小師妹,一不當心就會暴露身份。
十七想了一下,開口道:“師哥。”
她似乎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稱呼,又拉一拉孟星魂的手,小聲道:“小師哥,晚上交尾的時候,我也這麼叫你,好不好?”
孟星魂:“……”
他用儘了力氣,才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隻是臉皮還有一點發燙,心中又是期待、又是激動,根本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
過了一會兒,司徒流星來上菜,打開的托盤裡可不止是小菜——龍井蝦仁、醉醩鵝掌、乾蒸火方、鹿筋冬筍燉雞,桂花酥酪和雞絲燕窩粥等,一共二十幾道可口的膳食。
十七:“……”
十七都驚呆了,每一道,每一道菜都是葷腥,連小米粥裡都放了雞絲,對於一隻不吃肉的小蝴蝶來說,這早膳是否過於殘忍?
“勞煩換幾道素膳上來。”葉翔叫住了司徒流星,心中如明鏡一般,麵上還是做出疑惑的神色,道:“小兄弟,這並不是我們點的飯食,可是上錯了菜?請快撤下去吧。”
司徒流星一拱手,道:“柳大俠,這是我們老板的一點心意,二位少年英才,令人佩服,他有意把二位引薦給老伯,以二位的身手,想要出人頭地,並非是什麼難事。”
二人對視了一眼,孟星魂露出幾分譏誚之色,道:“我兄弟二人想出人頭地,又何必投靠他人,閣下未免也太想當然了罷!”
司徒流星:“……”
他一下明白過來,這兄弟二人一直被十二飛鵬幫追殺,估計是想借老伯過壽,躲一段清淨時日,卻被掌櫃誤以為來投靠老伯。
他沉吟了一下,道:“聽聞近日,金刀佛與十二飛鵬幫的聯係十分緊密,萬鵬王不會直接撕破臉麵,在老伯過壽之時動手。”
葉翔神色不變,道:“所以呢?”
他越是平靜、淡然,司徒流星就越怕他暴起殺人,道:“可金刀佛與萬鵬王的交情不淺,再過一段時日,恐怕就說不準了。”
這話一出,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