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兩個衙役,就是聽了貨郎的話才會對他下手,怪不得——他與陳大人的談話沒有第三個人聽見,怎麼知道是查失蹤案?
追命摸了摸下頜的胡茬,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正好,也不必耽誤時間了,這就上路,早去早回,你說是不是?”
貨郎心虛的移開了視線,擦了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心中紛亂如麻,麵上卻不得不連連點頭,苦笑道:“大人說的是,早去早回,小人這就帶路……哈哈哈,請隨我來。”
他在前方帶路,很快就出了安平縣。
這個窮困的小地方,三麵被高聳的群山所環繞,背後是一片看不見邊際的密林,沒有本地人帶路,實在想不到山中還有村落。
“窸窸窣窣——”
進山的小道也十分隱蔽,草葉子踩在腳下沙沙作響,山路陡峭,而且荒無人煙,路上還見到了幾隻黃皮子和狼,綠油油的眼睛藏在林子裡,時不時淒厲的對空長嘯一聲。
“!!!”
十七一聲不敢出,看到狼的那一刻,尾巴毛一下子炸了起來,差點沒嚇得一口氣厥過去,莫名有一種見到了天敵的毛骨悚然。
它扯出了飛機耳,爪尖死死勾住氣運之子的衣襟,濕漉漉的小鼻尖拱了兩下,把自己貼上去,似乎這樣就可以汲取一點暖意。
“彆怕。”
追命的腳步從容不迫,壓低聲線安撫了一句,伸出一隻溫熱有力的手掌,拍了下貓兒的脊背,似不經意一般道:“王老哥,林子裡一直有這麼多狼?看起來怪滲人的。”
貨郎賠了個笑,道:“大人好眼力,山裡一直這麼多狼,不過好在獵物夠吃,不怎麼下山禍害人,倒是有兩隻可惡的大蟲,這麼多年裡,也不知吃了多少采藥的女子。”
追命哼笑了一聲,懶洋洋的道:“這麼多狼,還有兩隻老虎,獵物怎麼夠吃?他們不去襲擊村裡的人,難道吃野菜過活麼!”
老虎與狼群的關係可不太好,一般來說有老虎的山林,狼群幾乎絕跡,這山裡的狼一個個油光水滑,可不像是有老虎的樣子。
貨郎道:“這一點,大人不必擔憂。”
他撓了幾下腦袋,道:“村子裡的人會控製狼群的數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獵殺幾隻強壯一些的狼,剝了皮賣給富戶,這些個畜生也會害怕,見了男子會繞路走。”
追命道:“原來如此。”
他抱著手肘,氣定神閒的漫步在陡峭的山路上,一點也不費勁兒,這雙有力的腿就像是永遠也不會疲倦、不會出錯一樣,落在貨郎的三步之後,精準的連一寸也不會差。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穿過七扭八拐的山路,又走過了一小片陰冷的林子,終於看到了一縷炊煙,山中的村落也露出了全貌。
貨郎道:“大人,這就是王家村了。”
——大概七八十戶人家,看不見一片青磚白瓦,房屋是泥土、石塊和木頭搭的,屋頂上鋪著厚實的稻草,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不得不說,確實十分窮苦,每一戶種糧食的地方就那麼大一塊,能再多分出一塊地種菜就不錯了,平日裡估計是靠打獵為生。
“…………”
追命為人嬉謔,在神侯府的幾個師兄弟之中,也是最不拘小節的那一個,身上的衣衫破了個洞也不去補,手中有酒就足夠了。
可他這麼不羈、落拓的模樣,比起這村子裡的男人們,竟也十分整潔大方了,至少他的衣衫沒一口氣打四五個補丁,鞋子也沒破,洗臉水一個人用完了另一個人接著用。
“王二哥,你怎麼有空回村子了?”
有一個扛著鋤頭的男人走過來,先看到了貨郎,爽朗的一笑,道:“不是說你在外頭發了財,娶媳婦了麼,村長還以為你不回來了,一看到你,我心裡頭還在吃驚呢!”
說罷,又注意到一旁很有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追命,不由奇怪的撓頭,好奇的道:“小村子也有客人了?還真是稀奇。”
“沒大沒小!怎麼跟官爺說話的?”
貨郎咳了一聲,背對追命,對他使了個眼色,道:“二牛,這位是縣裡的官差,要去一趟李家村查案,你去問一問村長,那幾個去過李家村的兄弟現在在不在村子裡?”
二牛的臉色一下奇怪起來,很快又恢複如常,笑道:“原來是縣裡的官爺,怪不得這麼氣派,官爺先進屋喝一口水,我去問一問村長,王三哥他們說不定打獵出去了。”
他笑容滿麵,十分憨厚,一副農家漢子熱情好客的模樣,回頭喊了一句:“打點水出來,爹,咱們村來了個縣裡的官爺呢!”
追命一拱手,笑道:“打擾了。”
說罷,氣定神閒的走進了院子裡,被一個老人引到屋子裡坐下,見他上了年紀腿腳還硬朗,推辭了下,自己去打了一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