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屠殺。
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一個也沒有放過,活著的人都要死,說不清這是對惡人的懲罰,還是給受害者的解脫,無人生還。
在天雷劈下來之前,小貓咪跳進水缸裡洗了個澡,把自己舔的乾乾淨淨,這才回到了主人的懷裡,用小鼻尖碰了一下她的臉。
“喵嗚。”
它叫了一聲,天雷劈下來了也不躲,用小爪子把帝姬的手挪到了頭上,開心的甩了兩下大尾巴,就像她們還在汴京之時一樣。
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七十二道可怕的雷劈下來,帝姬與貓兒一起化作飛灰,乘風遠去,離開了這個讓她絕望自儘的小山村。
十七:“…………”
原來,小貓咪的雷劫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道,她隻挨了最後的九下,帝姬的屍身也在雷中化為飛灰,不可能在任何地方找到了。
追命道:“尺玉?”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感受得到一股悲傷的氣息,看來的目光中就帶上了關切。
小貓咪垂頭喪氣,眼淚汪汪,四隻小爪子臟兮兮的並在一起,道:“儀珠死了,屍體被雷劈成了飛灰,風一吹就不見了,要不然,你讓小皇帝把她的珠釵葬在皇陵吧。”
“這倒不必。”
追命把它拎起來,揣在懷裡,道:“帝姬的空棺早在一個月前就下葬了,為了維護皇室的聲譽,失蹤一事也並未對外提起。”
換而言之,就是活著回去,她也不會被承認是柔淑帝姬,隻會被認作假冒者。
十七道:“怪不得儀珠去府衙說,自己是走失的帝姬,他們還把我們趕了出來。”
它一想到這裡,忍不住攥起貓貓拳,府衙的人也是職責所在,以為她們是來撞大運的流民,隻是趕出去沒打一頓,就不錯了。
追命摸了摸下頜的胡茬,又道:“帝姬被劫出汴京,又為何會流落到密州一帶,莫非劫匪路上出了什麼岔子,弄丟了帝姬?”
十七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們被一群人追殺了很久,許是這麼逃到了密州。”
追命沉吟了一下,道:“汴京與密州足有千裡之遙,沒有快馬,僅憑一個女人和一隻貓兒,怕是走一兩年也到不了,除非……”
十七道:“除非劫走帝姬的人,一開始並不想殺她,還把我們送到了密州附近,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改變了想法。”
追命一揚眉,道:“小祖宗,真聰明。”
他誇了一句,轉身往山下走,還折了一根細長的草葉子在手裡,道:“你還記不記得,追殺你們的人有什麼特征,和劫走帝姬的人是不是同一夥人?說不定會有線索。”
“……特征的話,他們的手腕內側都有一個印記,似乎是烙上去的圖案,像蜜蜂。”
十七猶豫了一下,小爪子有點臟,把追命的內衫踩出了好幾個梅花印,可愛極了。
她喵了一聲,道:“其實具體的事已經記不太清了,我們出了汴京,一開始隻是換了衣衫,坐在馬車裡趕路,後來又來了一夥人,駕車的人被殺了,他們又要殺儀珠。”
追殺的人源源不絕,殺了一批,還有一批,一路上丟了八條命,才躲進了密州城。
為了保護帝姬,小貓咪傷重的幾乎站不起來了,公主一身狼狽,梨花帶雨,無論怎麼說自己是走失的帝姬,衙役們也不相信。
她被趕出了府衙,無助的向路過的人求藥,誰知正好碰上了來賣狼皮的李家兄弟。
十七越想越氣,從追命的懷裡探出個貓貓頭,兩隻小貓爪扯開領口,就要往外鑽。
追命莫名其妙,道:“乾什麼去?”
十七冷酷無情,道:“鞭屍。”
追命:“…………”
追命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趕緊按住憤怒的小貓爪,苦口婆心的道:“等一下,屍骨都被野狼啃的七零八落了,你鞭誰去?”
說的也是。
十七思考了一下,賞了他一招貓貓拳。
追命:“???”
倒也不疼,軟綿綿的小爪子,跟摸一下也沒什麼區彆,就是有點奇怪這一次為什麼又被打,理論上來說,這回他沒錯啊?
小貓咪的大尾巴翹了起來,道:“貓貓拳都提起來了,不打一下好像說不過去。”
說罷,它看了一下毛絨絨的小爪子,覺得還有一點臟兮兮,血腥氣也沒散儘,於是嫌棄的放在追命的衣衫上,使勁兒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