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被人通知來酒樓領侄子的張管家到了,一見到玉夫人,差一點直接跪下去,腦海之中隻剩下四個字——我命休矣。
方太守與兒子為了女人反目成仇,這可不是一件虛話,父子二人每一次遣人給玉夫人送禮物,為了誰署名都能掐個雞飛狗跳。
前幾日,太守夫人帶了十幾個護衛,氣勢洶洶的找上了悅來客棧,說要教訓一下這隻狐狸精,大橘為重的張管家過去善後,誰知對玉夫人一見鐘情,差一點兒當場反水。
沒有人不愛玉夫人。
但凡是一個正常男人,就不會舍得對玉夫人說一句重話,為了讓美人一笑,就是烽火戲諸侯也不後悔,國破家亡也甘之如飴。
“——就是這個不識好歹的殘廢,哥幾個不過說了幾句閒話,他竟敢對我動手!”
張三一臉陰沉的表情,捂著掉了一顆牙而腫起來的腮幫子,恨恨的道:“二叔,讓人把他關進大牢!還有那個女人,她要是不跪下來求我,付出一點代價,就不放人!”
張管家顫抖著道:“你、你可真刑啊!”
他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恨不得一個大耳刮子掄過去,你個不孝子侄,這一番二世祖的發言,莫非是嫌棄二叔我活的太長了嗎!
彆說他隻是一個管家,有幾分顏麵,卻沒有調動衙役的權利,就是方太守和小公子聽到這句話,為了討好冷淡的玉夫人,也得拎著鞭子抽你個骨斷筋折,然後扔進大牢。
張三怨憤的瞪了無情一眼,道:“二叔說的沒錯,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他們在趙城打掉我一顆牙,簡直是不把你和方太守看在眼裡!二叔,你可得給侄子報這個仇啊!”
他一邊說話,一邊吐了口唾沫出來,血絲之中還有一顆牙,眼圈四周青了一片,半張臉已腫起來了,顯然吃了個不小的教訓。
“…………”
無情坐在輪椅上,俊美的臉龐如寒月一樣蒼白,手中扣住一枚暗器,冷冷的看了張三一眼,讓他下意識閉上嘴,不敢胡言了。
他並不是下手狠辣之人,隻用鐵膽打麻了這幾個閒漢的腿筋,小懲大誡,可一聽四周百姓們的談論,知曉他們總是尾隨窮苦人家的女人,這才出手整治一番,以示警告。
張三立刻告狀,怨憤的道:“二叔!”
八尺男兒,被人打了還跟家長告狀,怪不得到了這個年紀還是閒漢,整日裡隻知道禍害女孩子,不給個教訓真當自己是人物。
張管家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大嘴巴子掄了過去,又把侄子打掉了一顆牙,麵目幾乎快猙獰了,道:“不孝子侄,誰是你二叔!”
他轉向無情二人,道:“…這是我大哥晚年得的愛子,一直欠缺管教,胡言亂語冒犯了夫人,我這就把他押入大牢,關上半年以示懲戒,還請夫人不要動怒,小心傷身。”
一聽到這段話,張三的語聲立時變了一個調,口齒不清、不可置信的道:“二叔?”
他的腦子也轉過來了,知曉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雙腿一軟,忍不住“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嚇得冷汗淋漓,連求饒也不敢了。
玉夫人似乎也看膩了這一場鬨劇,並沒有追究什麼,仍是十分端莊自持,眸子裡的神色有一點冷淡,道:“不與他計較,張管家是麼?去開一個雅間,我有話要問你。”
說罷,她對輪椅上白衣如雪的青年柔柔一笑,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將落在他鬢邊的一片梨花摘下,推動輪椅上到二樓了。
在玉夫人靠近的那一刻,無情的瞳孔縮了一下,一時屏住呼吸,等她摘下了梨花才道:“大庭廣眾之下,不可做出如此舉動。”
他看起來十分冷靜,甚至是有一絲冷淡了,眸中的冷色也一如既往,其實廣袖下的指節微曲,藏在發絲中的耳尖有一點泛紅。
玉夫人嗔怪的道:“小古板,妾身都不在意名聲,你怎麼還這樣執著?咱們清清白白的在一處,又是大庭廣眾,誰會誤會?”
無情:“…………”
他生性孤傲,不太習慣在外人的麵前與女子如此親密,忍不住內心激蕩,尤其玉夫人還是、還是他在那種夢中肖想過的神女。
這樣的動作,總是會讓他忍不住自作多情,心生妄想,況且她已經嫁了人,倘若她的丈夫因此而心生芥蒂,豈非是他的過錯?
現在是晌午,正是客人最多的時候,酒樓中的十幾個雅間早就被人訂下了,不過一見到玉夫人,其中一間的客人十分激動,不敢上前打擾佳人,主動讓出了雅間的位置。
張管家恭敬的守在門外,等待召喚。
一行侍女魚貫而入,嬌柔動人,不一會兒就上了三十幾道菜,還有一壇上好的梨花白,溫言軟語的行了禮,要侍奉二人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