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顯然發生了一件嚴重的事情,可是這位鋼琴家依然語氣溫雅,嗓音都如同鋼琴曲一般潤著珠光寶色。
耿一淮驀地神色一沉。
他雙眸一動,收回了準備上車的動作,側身對戰戰兢兢怕他發怒的司機說:“你先開車回去。”
不用膽戰心驚地揣測耿一淮為什麼發怒,司機馬上應了一聲是,開著車走的時候渾身上下仿佛都刻著“感恩戴德”四個大字。
耿一淮轉身,黑亮的皮靴踏過積雪,留下平穩規律的腳印。
他轉進老城區的小巷口中,說:“我剛穩定洞口沒幾天。”
透過飄蕩在耿一淮耳邊的傳音符咒,陶寧悠悠地歎了口氣:“誰叫這些老不死的隻會催你生個太子爺,正事屁也不會乾呢?”
耿一淮冷著一張臉,眉宇微動,目光沉沉:“我能理解他們催婚了。”
“咳咳——啊?”符咒那頭的陶寧差點被咖啡嗆到。
“他們的血脈確實毫無用處。”
話落,男人修長的身形一頓,驟然消失在了無人路過的小巷中,空留地下陡然停止的一排腳印。
此時,還在樓上、道行低微的小花妖對這些大妖們的術法一無所知,沈信時已經去上班了,他自己一個人氣鼓鼓地看了好一會耿一淮方才坐過的椅子。
以後應該不會再見到耿先生了!
不見到挺好的!表麵社會精英高冷範,實際三心二意毫不真誠!
道貌岸然!
他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將耿先生扔到角落,撿起筆繼續他最緊急的工作。
下午,嚴清去了一趟遊樂場和商場紮堆的地方,找著一份短時間發傳單的工作,要求是穿上厚重的玩偶裝,地點在遊樂園。
他再不進賬,還沒等到下周一將新創意想辦法拿給橫越影視看,他自己就要因為沒有交房租卷鋪蓋走人了。
發傳單的時候,嚴清不僅沒有嫌棄玩偶服的笨重,還慶幸自己可以就著身處玩偶服內的便利,戴上耳機聽一些微博上的熱搜新聞或許大熱的。
還是張尋教他這麼用的——他用不來太多電子設備的功能,隻能用這種方式補充信息,不讓自己和人類社會脫節,了解當下流行的風氣也有利於他寫劇本。
“……這個遊樂園離我生根發芽的老戲院好近。”嚴清掐著時間摘下頭套,天邊已經露出了晚霞的緋紅,“新構思的人設做得差不多了,今晚把設定補足……”
然後下午再來上班,晚上繼續趕工,安排的正好。
他無聲地笑了笑,嘴角勾起,虎牙俏皮,頭發絲毫沒有被頭套壓塌,再配上身上那可可愛愛而笨重的玩偶服,路過的好些個女生全都忍不住回頭一遍又一遍。
聽到身側似乎有快門的聲音,被人拍了好幾張照片的嚴清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因為帶著玩偶頭套,他就把眼鏡摘下來了。
眼看路過的目光一個個往他身上拋,他被看得有些臉紅,趕忙一溜煙跑進更衣室換回便服。
不一會兒,嚴清的手機響了。
不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號碼還有備注。
——鐘豐和。
嚴清一怔,有些疑惑。這個電話出現的時機不前不後,鐘豐和的目的是什麼?
他眼看著手機震動了好一會停止震動,過不了幾秒又再次響了起來。鐘豐和毫不間斷地又打了第二次。
嚴清還是接了起來。
他不是漠然的,心底藏著氣,或許還是希望這位質疑他抄襲的老板隻是忘了找他購買那份構思,還會將他的名字放在劇本的最前頭。
“你好。”
“小嚴,”鐘豐和的聲音仍舊和善非常,聽不出任何一絲異樣,“子彰都和我說了,你知道了。我們談談?”
陳子彰?
嚴清舉著手機的手一頓,神情一滯,睫毛微顫,雙眸中流露的憤怒多過震驚。
昨晚寒風將雪花吹得歪歪斜斜,冰冰涼涼地灌入衣服領口中。陳子彰拉著他的手臂,請他不要找鐘豐和。
他保全了對方的工作與未來,一刻不歇地選擇了最困難的那條路。
可對方卻在第二天直接將他的處境和情況捅到了鐘豐和那裡。
他下意識重複道:“……陳子彰?”
鐘豐和比他來得平靜的多,似乎還心情不錯:“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
嚴清毫不猶豫道:“沒什麼好談的——”
“你繼續回來幫我完成這個劇本,我在劇本的最後給你的名字留一個位子,但是稿費給你和主筆一樣的提成,怎麼樣?”
他握著電話的手更緊了:“不可能,這是我的創意。”在這個構思和大綱麵前,他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參與者。
鐘豐和終於摘下了那副和善的麵具,嗤笑了一聲:“你的名字放在第一位,誰會買這個劇本?誰認你的名字?法律不保護單純的創意,更何況,你和我說這個想法的時候,你還是豐年的員工,你簽署的合同白紙黑字地寫著工作期間的想法和成果由豐年負責。”
他似乎正在抽煙,悠哉悠哉地吐了一口煙霧,這才居高臨下地接著道:“就算是起訴,這類的案子從起訴到結案你知道要多久嗎?且不說員工合同在,你不一定能贏,就算你贏了……”
鐘豐和語氣中的笑意愈發明顯。
他仿若是一個看著耗子在麵前的死角走投無路的貓,滿是勝券在握的勝利者姿態。
“就算你贏了,一年半載甚至幾年的官司打下來,你獲賠幾十萬,夠得上我賣出這個劇本得到的零頭嗎?”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