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確實是帶著靈氣的植物,嚴清摘的這一堆似乎還蘊藏著不少生命力, 若是熬成靈湯……確實擁有補胎的效果。
洞口周圍雖然有封印破裂的危險, 卻也因為這千百年鎮壓著那口枯井, 靈物層出不窮。
嚴清雖然沒去過洞口旁邊,卻也有妖族的基本常識。
他看著耿一淮眼中愈發明顯的笑意,聲音愈來愈小:“這裡……靈物比較好……這兩天孩子它、它總嫌棄我妖力不夠……”
啊啊啊啊!
太丟人了!
被耿一淮知道他要自己生孩子就算了,因為妖力不夠供給小妖丹的成長,他不得不跑出來摘摘靈物,沒想到又被耿一淮捉了個正著。
他滿臉通紅地彎下腰, 手忙腳亂間,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他的眼前, 先一步幫他撿起了蘑菇。
蘑菇上還帶著些深山裡的泥土,耿一淮卻絲毫不在意, 姿態隨意地將這對蘑菇抱在手中。
嚴清一怔:“我、我拿就可以了……耿先生怎麼在這?”
“有事路過。怎麼不告訴我?”
“啊?”
“需要這些, ”耿一淮抬起另一隻乾淨的手, 輕輕彈了一下嚴清的額頭, “我來就行。”
嚴清下意識就搖頭:“怎麼能麻煩你呢?”
耿一淮身形一頓。
他眉宇間的笑意都因此散去了好些,可說出的語氣聽在嚴清耳中依舊溫柔:“為什麼不能麻煩我?”
不知為何, 嚴清看著對方那雙深藍色的眸子, 居然有一瞬間覺得耿先生在……失望?
一定是錯覺。
他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我這在你家白住著,還靠你回到工作室工作,怎麼還能再麻煩你……”
兩人現在關係都沒確定, 嚴清做不出這種蹬鼻子上臉的事情。
耿一淮臉上失望的表情已經完全遮蓋不住了。
冬日的深山枯寂而沉靜, 除了富有靈氣的植被, 普通枝頭早已枯黃,上頭墜著薄薄的冰柱。
他們呼吸都帶著熱氣,朦朧而寂寥。
安靜持續了好一會,男人抱著一堆和他渾身上下都風格不符的蘑菇,半垂著眼眸,薄唇平展,無言。
“耿先生?”
“我以為……”耿一淮嗓音低沉,潤著一層舒緩的溫度,“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用到‘麻煩’這個詞了。”
耿先生平日裡說話語氣都是淡淡的,此刻低沉的嗓音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失望與破天荒的委屈情緒,一字一句地傳入嚴清耳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撩撥了一下他渾身的枝椏,沸起他全身的血液。
嚴清被這樣的嗓音撓了一下心間,語氣不穩:“怎、怎麼會……我們、我們還沒確定關係呢……”
男人用那隻乾淨的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耿一淮看著他:“你還需要什麼靈物?”
“誒?”
“我們一起摘,”他不舍得逼嚴清現在就和他確認關係,壓下一切負麵的情緒,輕笑了一聲,“我想摘靈物了。當作住我家的報答,你帶我摘一下吧。”
這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嚴清紅著臉點了點頭,帶著耿一淮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為了“公平”,為了不“麻煩”,耿一淮還給了嚴清三株蘑菇,自己又采了一株,和嚴清兩人一人捧著三株蘑菇走向下一個靈物。
嚴清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的三株大蘑菇,又看了一眼耿一淮懷裡的三株大蘑菇。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像人類社會的幼兒園孩子分玩具。
嚴清:“……”不,他怎麼能把耿先生這樣的成功人士高冷大佬比喻成幼兒園孩子呢。
幸好他沒說出口。
走在身旁的男人突然開口:“我哪裡像孩子?”
嚴清:“!!!不、不是……你、你……”
“你剛才嘀咕,說出口了。”
嚴清:“……!!!”
每次在他覺得不能再丟人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更丟人的事情。
嚴清鼓了鼓腮幫子,打算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全程安靜而又乖巧地和耿一淮一起弄好了給小妖丹的補品。
也不知耿一淮什麼時候通知了李穆山,他們出山的時候,荒無人煙的山間小道上,一輛昂貴的黑色豪車已經停在那裡,輪胎上沾著泥,李穆山坐在駕駛座上,儼然在這裡等待了一會。
嚴清跟著耿一淮回了家,在李穆山盛情難卻的情況下,將這些補品都交給李穆山來處理——李穆山周身妖氣比他濃烈多了,一看修為就比他和耿一淮高,處理這些肯定也更厲害。
三日後,嚴清已經快習慣每天清晨和午後,李穆山給他端來的湯了。
湯水濃稠,上頭漂浮著美味的靈植,香氣四溢,靈氣都飄蕩在屋子裡久久不能散去。
嚴清實在忍不住懷疑了:“那個,李哥……這真的是野山裡的野蘑菇嗎?”
他很久以前化型不穩,也給自己熬過這種補充妖力的湯,根本沒有這麼濃鬱的香氣和靈氣啊?
李穆山回了他一個標準的笑容:“除了野蘑菇,我哪裡能找到彆的蘑菇?咱們這些小精小怪,也不敢去摘那些千萬年不成精怪的靈植啊。”
好像很有道理。
嚴清將這個反常歸咎於李穆山妖力比他厲害,做出來的湯自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