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一淮本來是想勸嚴清重新把眼鏡戴起來的。
他的小家夥人類形態有著一張完美無瑕的臉,不戴眼鏡的時候, 足以將人間所有的光芒都綻放。
有時早晨醒來, 耿一淮看著小家夥還在沉睡中, 總是忍不住抬起手摸摸對方翹起的睫毛,親一親對方的臉頰。
可是聽到嚴清的話,耿一淮眼中眸光一閃。
他勾了勾嘴角:“勾引的話……這可不夠。”
嚴清能說出剛才的話已經花了極大勇氣,他此刻低著頭,巴不得把自己埋進沙發裡,小聲地問:“還、還要什麼……?”
他這回是真的害羞得緊了, 渾身上下都燒著火,差點就要變回本體埋進土裡。
他頭頂的花苞因為害羞和緊張冒了出來, 側邊枝葉嫩綠,枝椏上的刺都有些微顫。
耿一淮笑了一聲, 緩緩湊近, 下巴輕輕頂在他的額頭上, 緩慢而溫和地親了一下那朵花苞。
嚴清:“!!!”
他立刻用妖力操控花苞縮了回去, 整個人低下頭,埋進耿一淮的懷裡。
男人的聲音自上方傳來:“這樣才算勾引。”
嚴清下一刻就要變回本體把自己給埋了, 幸好陶寧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喂——”陶寧重重地在鋼琴上砸了一下, 雄渾的和弦聲響起,“在意一下老人家的感受可以嗎?”
嚴清被耿一淮揉了揉頭發,這才坐直。
他側過頭看向還坐在琴凳上的陶寧:“老人家?”
陶寧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是啊, 我可是老妖怪——單身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你們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感受?”
“噢, ”小花妖善解人意的很, 決定作出讓步,“那、那我下次我親耿先生的時候,會提前告訴你,讓你轉過去的……”
耿一淮無聲地勾了勾嘴角,順帶提醒道:“喊我什麼?”
“耿一淮!”
陶寧:“……”他好絕望,救命啊。
小花妖有些好奇:“陶先生,你化形那麼早嗎?”
“沒有化形,”陶寧眯了眯眼睛,“我一出生就是妖。”
饕餮是祖龍親子,上古大妖血脈,一出生便淩駕眾生之上。
陶寧笑了笑,還等著小花妖崇拜羨慕的眼神,卻沒想到嚴清驚奇地看著他,隨即靠在耿一淮耳朵旁,嘀咕了一句。
說給耿大佬的悄悄話,陶寧可攔截不到。
“——小嚴,蘑菇魷魚湯好了!”
嚴清趕忙起身:“來啦!謝謝李哥!”
陶寧看著嚴清小跑進廚房,覺得這段時間嚴清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詭異。
他問耿一淮:“嚴清剛才和你說了什麼?”
耿一淮佯裝沒留意:“嗯?”
“他這幾天看我的眼神好詭異,”陶寧總覺得哪裡不對,“他剛才到底和你說了什麼?老耿,你不能有了媳婦不要長輩!”
“長輩?”
陶寧忍辱負重:“晚輩,你是我祖宗都行!”
耿一淮:“……”
他重新拿起報紙翻了翻,口中隨意道:“沒說什麼,就問我‘原來蝗蟲也有年紀這麼大的天生妖嗎’。”
陶寧:“????”
嚴清喝完湯準備和耿一淮出門的時候,耿一淮剛在窗戶邊上抽完一根煙,一旁昂貴奢侈的三角鋼琴已經被啃掉了整整一半。
嚴清:“……”說實話,畫麵有點驚悚。
不愧是老蝗蟲精!
他給陶寧投去敬仰的目光,卻發現陶寧恍惚地坐在剩下一半的鋼琴旁,看著他的眼神很是怨念。
嚴清:“?”
他跟著耿一淮出門上了車,這才問道:“陶先生怎麼了?”
“沒什麼,”耿一淮在戀愛以外的時候都是不做人的,“他吃撐了。”
嚴清不疑有他:“下次還是和陶先生說一下,少吃多餐比較好。”
“嗯。”
黑色轎車在城市中竄行,早晨車流不止,鳴笛聲在喧嘩中格外刺耳,遠近起伏。
耿一淮自鬨市開出去,居然一路開往偏僻的小路。
嚴清知道這裡——楊城著名的景點,裡頭都是狹窄的胡同或者年份古老的弄堂,車開不進去,裡頭經常會有旅客或者本地來約會的小情侶。
耿一淮在外頭停好車,毫不忌諱地在大街上牽起嚴清的手往胡同裡鑽。
嚴清在身後跟著,拉著耿一淮的手緊了緊,回握得更用力了。
他今天沒戴眼鏡,和耿一淮牽手走在一塊,基本是個人路過都會回頭。隻是以往目光都停留在耿一淮身上,這回路人的目光卻全都看向嚴清,好幾個看了好久都不願意移開。
嚴清第一次覺得自己沒那麼厭煩那些目光了。
他勾了勾耿一淮的手指。
“嗯?”
“我好看吧?”
“嗯,”耿一淮回過頭來,認真地看著他,“很好看。”
嚴清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