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這麼久,這還是嚴清第一次和耿一淮意見不合。
他總是想要遷就耿一淮多一點, 而耿一淮卻總是能看穿他的遷就, 到頭來還是耿一淮遷就他。
這麼一來一回, 有什麼矛盾都爆發不出來。
可這回卻是個例外。嚴清不肯退,耿一淮也不想退。
耿一淮醒得早,起身前看著沉睡的嚴清看了半晌,終究還是沒能拗過小花妖,悄無聲息地起床下樓了。
他以往都是和嚴清前後腳下去,縱然耿一淮總是表情不多, 但是心情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比如現在,陶寧就覺得渾身凍得慌。
他冒著生命危險試探地問道:“嚴清呢?”
“沒醒。”
“你看上去不對啊老耿, ”陶寧眯了眯眼,“吵架了?”
“沒有。”
“那你怎麼板著一張臉?嚴清搬進來之後我好久沒看到你這副表情起床了, 哎真是有種久違的熟悉——”
耿一淮掃了陶寧一眼, 成功地用眼神讓饕餮大妖閉上了嘴。
李穆山走上前, 恭敬道:“先生, 黑妖的事情有進展了。”
“說。”
“蒼狼長老在抓住的那幾個黑妖身體裡,挖出了獨屬於黑妖的符咒, 剛剛試驗出功用。他們可以通過那些符咒……聯係洞口裡頭。”
話落, 耿一淮神情未明,陶寧麵色卻驟然一沉。
“聯係洞口裡麵?”陶寧咬牙,“這豈不是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洞口跑出來的黑妖早就能和洞口裡麵還鎮壓著的黑妖有聯係了?”
“是的。”
耿一淮眸光微動, 深藍色的眸子見不著底,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陶寧分析道:“居然能有聯係,原來我們這邊什麼情況,洞口那頭早就摸到了些東西。他們這麼執著於嚴清,難道是洞口裡麵的黑妖需要嚴清做什麼?這也太難猜了吧,有翻到什麼花妖族有關的資料嗎?”
李穆山搖頭:“沒有,花妖族的石花太久遠了,而且那時候正值第一次黑妖動亂,很多妖族都斷代,我們現在要查證太難了。”
那時候耿一淮也因為傷勢過重而沉睡,過了許多年才醒過來。
“乖乖,那這群黑妖到底為什麼要一直盯著嚴清?”
“沒那麼複雜。”耿一淮終於開口了。
“先生有想法了?”
李穆山走到廚房,輕車熟路地給耿一淮和陶寧分彆煮了一杯咖啡。
耿一淮接在手中,慢條斯理地說:“不論黑妖做什麼,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罷了。”
聞言,陶寧和李穆山儘皆神情一凜。
還能有什麼目的?
自然是破開洞口的封印,再次重見天日。
雖然沒有明說,但陶寧已經明白了耿一淮的意思。
黑妖的目的隻會有一個,那一直被黑妖盯著的嚴清,作用自然也隻有一個。
“嚴清難道關係著黑妖能不能破開封印?”
耿一淮嚴肅地點頭道:“我猜是。”
“怎麼可能?先生,這可是龍族舉族之力,以生命獻祭,在第一次黑妖動亂的時候留下的封印啊。”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龍族也並不是無堅不摧。”耿一淮冷笑了一聲,“他們再超脫也是妖,是妖就有軟肋,就有弱點。”
更何況這封印維持了上萬年,若是沒有耿一淮護持著,早該破了。
陶寧知道這事的嚴重性:“穆山,這事你和蒼狼說一聲,讓他徹徹底底爛在肚子裡,否則我吃了他。”
若是讓多餘的妖族知道嚴清有可能對黑妖破封有利,就算妖族不知道嚴清到底作用在哪一步,那也足夠讓小花妖遇到天大的麻煩。
畢竟他們誰都不知道嚴清為什麼會影響到黑妖能不能破封,既然不知道,那解決問題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殺了嚴清。
李穆山知曉事情的嚴重性:“好,我立刻去轉告。”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內,陶寧眯了眯眼,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狀似隨意地問道:“老耿,如果我們真的什麼也查不到,出了什麼無法預料的意外,你會不會——”
“不會,不可能到那一步。”
耿一淮嗓音低沉,語氣十分堅決:“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就是我的失敗。”
“我不會敗。”
……
“小嚴老師,”林笑遞給嚴清一瓶礦泉水,十分無奈,“你每隔一分鐘不到就要看一眼手機,都看了快一百次了。”
嚴清眨了眨眼,睫毛顫動,在臥蠶上灑下細碎的陰影。
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盯著毫無動靜的手機屏幕,沒有聽到林笑的話。
“小嚴老師?”
“啊?啊,抱歉,你剛才和我說了什麼?”他揉了揉眉心,滿腦子都是昨晚和耿一淮之間的氣氛。
“沒什麼,就是說你一直在看手機。怎麼,在等什麼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