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個對話十分熟悉。
但顏今歌之前確實沒想到，這兩三年間，一直堅持不懈給原主發郵件，揭露柏微渣男真相的人，竟是柏微的弟弟柏承。
顏今歌來了興趣。
「怎麼是你？」
那頭半晌沒回複。
顏今歌等得眼皮子打架，乾脆撥打那個號碼。
得，又關機了。
顏今歌索性將手機扔到一邊，拉好被子，先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顏今歌醒來，手機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倒是Nirvana的白總聯係他，說派了人到這邊跟進項目進度。
顏今歌刷牙的時候，與那位項目負責人約好在公司見麵的時間。
十點鐘。
負責人準時抵達公司樓下。
顏今歌派了助理去接。
等敲門聲響起，顏今歌說了句“請進”，他起身，剛抬頭，便見一條大長腿先邁進來，緊接著，一身西裝革履的柏承出現在辦公室。
柏承今年大四，臉嫩，頭發乾脆利落地梳到後麵，露出飽滿的額頭，顯得整個銳利很多。他個子高，穿著西裝的模樣很有精神，已經有大人模樣，可惜心智不太成熟，也或許是故意，一進門，就先很不禮貌地環顧這個辦公室，才用打量的目光看向顏今歌。
顏今歌麵不改色：“你就是Nirvana的負責人？”
“嗯。”
柏承漫不經心應著，突然伸手，挑眉看顏今歌，“顏經理好。我是柏承。”
“你好。”
顏今歌走過去，兩人手指指尖觸碰的一瞬間，柏承突然用力，一把拽住顏今歌的手，緊緊抓著，將顏今歌拽過來一點。
距離拉近。
柏承那讓人有些不適的視線如影隨形，幾乎黏在顏今歌臉上。
顏今歌蹙眉，隻當沒看見，他後退半步，垂眸掃了眼柏承骨節分明的大手。
——他已經把手鬆開，但柏承卻緊握著不放。
此時助理已經離開，辦公室內隻有顏今歌和柏承兩人。
顏今歌低聲問：“柏先生這是在做什麼？”
柏承緊盯顏今歌的眼眸，突然笑了下，抓著顏今歌的手更緊了些，指節都有些泛白，微微晃了晃說：“沒什麼，就是感覺與顏經理一見如故，忍不住就想多親近親近。”
顏今歌：“……”
……莫名其妙。
顏今歌友好詢問：“之前推給你的醫生，沒抽空去看看？”
柏承抬眼：“……那我推給你的，你去了？”
顏今歌當然沒去。
他又沒有感情創傷。
兩人對視，心照不宣地越過這個話題，顏今歌淡淡道：“那請問，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說完，他輕聲抱怨，“你的手好冰。”
柏承一怔，沒想到顏今歌會這麼說。
他眼皮突然跳了下，終於鬆開手。
顏今歌轉身：“大四實習？”
“嗯。”
“能在實習期坐到這個位置，看來你能力是真的不錯。”
“……”
柏承不答話，顏今歌也不在意。
他走到辦公桌旁，將歸類好的項目企劃遞給柏承：“看看？”
柏承上前。兩人移步一旁的小沙發處。
柏承快速瀏覽企劃。
雙方都進入工作模式，沒再說其他的。
顏今歌安靜等柏承看完，之後就這一次合作產生了一些討論，雙方互相輸出自己的看法，並做了簡單的計劃調整。
期間，助理來續了兩次茶。
交談中，顏今歌敏銳察覺，柏承並不是傳言中那麼廢柴。
之前，圈子裡的人總把柏承和柏微放在一起比較，捧高踩低，說柏承一無是處，但真正接觸起來，就發現，他對一些內容非常敏銳，有些計劃隻掃一眼，就看出關鍵問題，並能準確給出解決方式，甚至很多入社會幾年的人，都不一定有他這種洞悉能力。
等差不多討論結束，顏今歌掃了眼時間，中午了。
他從沙發上起身：“等會兒我叫幾個人過來收拾一下，在我辦公室裡隔出一個區域，你就跟我在一起辦公。我們現在去吃午飯？”
“嗯。”
柏承盯著身旁的顏今歌不放。
兩人前後走出辦公室，顏今歌在前，正吩咐助理下午幫柏承辦公司的門禁卡，突然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喊：“顏今歌。”
顏今歌對自己的名字很敏感，當即回頭看向柏承，“怎麼了？”
柏承臉色古怪：“沒事。”
待助理離開，兩人坐進電梯，柏承便呆在一個角落中，背對著顏今歌，盯著鏡子裡後者的背影，輕聲問，“你真的不愛柏微了？”
顏今歌一愣：“嗯。”
他抬眼，望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神色冷淡，“這還能有假？”
柏承想到最近顏今歌做的事，視線猶如實質一般，黏在顏今歌後背上。
他心想，這個人實在太奇怪了。
之前愛柏微愛得那麼深，像是腦子被吃掉，甘願奉獻一切，一點智商都沒了，又因為柏家的繼承權問題，多次找柏承麻煩，視他為眼中釘。
結果訂婚那天夜裡，他站在走廊裡聽柏微和顏今歌的弟弟雲`雨，準備看好戲，顏今歌突然摸出來，看到他時嚇了一跳，卻沒當場罵他。
後來，顏今歌更是直接和柏微劃清界限，對待他的態度，也與之前完全不同……
比如之前在餐廳見麵，顏今歌不罵一句晦氣就已經不錯，更彆提主動走過來與他搭話。
……雖然搭話內容很詭異。
奇怪。
真的太奇怪了。
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所以曾經發生過的所有，都是旁人所經曆的，與現在的顏今歌無關，他才能不帶任何情感，與他們相處。
可他剛剛故意收斂情緒，平靜的小聲喊顏今歌的名字，顏今歌立刻就回頭了——這是每個人對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反應。
何況顏家也不可能讓一個冒牌貨頂替顏今歌生活……
正想著，鏡子裡的人轉了個身。
柏承一怔，甚至來不及收斂麵上的表情。
下一秒，耳朵突然被揪住——
顏今歌拎著柏承的耳朵：“小朋友，一直盯著彆人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提醒你一下，彆沒事兒跟你哥學那些陋習，都趁早改掉吧，對你沒什麼好處。”
柏承：“！！！”
柏承個頭比顏今歌高一點，此時下意識彎了點腰，頭順著顏今歌那邊靠近一些。
耳朵被捏住的地方其實並不痛，但上麵傳來的溫熱的指腹觸感，讓柏承有些吃驚迷茫的同時，極快生出一股怒氣來。
——柏承長這麼大，還從未有人敢揪過他耳朵！！！
顏今歌算什麼！
竟在電梯裡對他做出這種動作？！
柏承表情凶狠，一把打開顏今歌的手。
這樣還不夠。
他用力推了下顏今歌的肩膀。
顏今歌沒想到柏承力氣這麼大，踉蹌一下，電梯內空間又比較狹窄，登時被後者按在電梯邊緣。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見一條結實的手臂橫過來，“嘭”的一聲，修長的五指直按在顏今歌耳邊，甚至帶著風。
柏承湊近，兩人距離極近，他微微眯起眼睛，瞳孔緩緩收縮，盯著顏今歌，冷聲威脅道：“彆惹惱我，這代價你付不起。”
明明還沒畢業，但柏承此刻的眼神，就像是隻雄獅一樣，好似隻要顏今歌搖頭，就會立刻撲過來，撕咬顏今歌的喉嚨。
顏今歌卻並未受影響。
——這孩子在哪兒看的瑪麗蘇霸總？
說話好中二。
之前握手時的行為也是……
顏今歌漫不經心想著，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地上下一碰：“可你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那又如何。”
柏承冷冷道，“眼睛長在我身上，我想怎麼看人就怎麼看人。”
說著，柏承臉上怒氣更勝，他就像是一隻河豚，氣鼓鼓的諷刺道，“何況你不是知道我有病？我看你的眼神要是讓你舒服，我還有什麼病？”
顏今歌：“？”
……有道理！
顏今歌聽出柏承是氣話，眼睛帶出點笑意。
算了。
還是個孩子，又沒真侵害顏今歌的利益。
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顏今歌手指搭在柏承的手臂上，輕輕往下按，聲音也軟下來：“好好好，是我多管閒事，以後你想看就看。能放開我了嗎？”
這會兒時間，電梯都已經快到下麵了。
要是電梯門打開，讓外麵的人看到他們現在這幅模樣，確實不太好。
柏承低低“哼”了聲，收回手。
兩人分開了些，看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出電梯時，顏今歌看了眼柏承，見柏承站著沒動，就率先走出去，邊說：“公司其實有食堂，味道還不錯，不過你第一天來，我先帶你去彆的餐廳吃，等明天再吃食堂。”
柏承：“嗯。”
他走在後麵，看著前麵顏今歌的背影，手指突然抬起來，覆在手臂上。
雖然當時顏今歌觸碰他時還隔著西裝布料，但柏承總覺得那塊皮膚有些燙。
奇怪。
柏承漫不經心地想，主要還是顏今歌性格變了。以前的顏今歌就不會讓他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更懶得去關注對方，現在卻完全不同。
——他對現在的顏今歌很感興趣。
至於顏今歌為什麼性格大變……
真不是什麼狐狸精上了顏今歌的身？
……
八卦，不論在哪個公司，傳播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
自聚會結束後，榮鼎科技的幾名大神集體跳槽，竟是為了去顏氏任職，而且十幾個人，都與柏微的秘書顏今歌行為親密，似乎關係很好的消息，不脛而走。
不到一天，這事兒整個榮鼎的人都知道了。
“走就走唄。”
有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人，當即表態，“難道公司離了他們，還能不運轉了？”
“我感覺公司最主要還是看產品部門吧？技術部雖然牛逼，但做出來的東西，不還都是產品那邊的提案嗎？他們拽什麼拽啊。”
“就是。”
“……咳，還真不是這樣。咱們公司每季度都推出新品，可有些內容，投入市場連個水花都看不見。而那些技術部主推的幾款產品，都不是產品部門那邊設計出來的……”
“那是誰？”
“不知道啊，應該是有彆的大神？但一直沒聽說具體是誰，其實我一直暗中猜測，那個大神應該就是顏今歌，不然技術部為什麼都跟著顏今歌走了。”
“你放屁。”
“你是顏今歌的什麼走狗？要是顏今歌有這麼大的能力，早單乾了，還用得著在我們柏總的屁股後麵跑？”
“行了，彆在這裡危言聳聽了。”
“我們相當於與顏氏集團的人互換了十幾名員工。”
“公司運轉，從來靠的都不是十幾個員工，而是一個好的決策者，我相信，柏總可以帶領我們榮鼎走向勝利！”
“對，顏氏算個什麼東西，我們的手下敗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