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個下午,衛嘉樹都沒停下,但油畫需要靜心琢磨,更何況是細節最多的麵部。
因此足足畫了兩個時辰,也隻是大致成形。
衛嘉樹看上畫作上的皇帝的臉,仍舊是怎麼看都不滿意。
好想鏟掉!
啊不!
衛嘉樹強忍著才沒有去拿鏟子,這一次絕對絕對不能鏟掉了!
唉,她的畫技真的退步了好多,尤其是麵部,對於技術要求更高。
衛嘉樹揉了揉酸乏的手腕,“放在陰涼的地方晾乾,我明日繼續畫。”
爭取三天之內搞定!
這一次,倒是沒有勸衛嘉樹好好休息,不要累著了。
衛嘉樹一連三日,她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了這幅畫上,一筆筆描摹,一層層疊加,光影暈染……
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衛嘉樹長舒一口氣,放下了畫筆。
雖然畫得還是不怎麼樣,畫作上那張臉還是令她討厭。
但衛嘉樹真的不想再畫一遍狗皇帝的腦袋了。
就這樣吧。
衛嘉樹捏著鼻子道:“等晾乾了就送去禦前。”
英落鬆了一口氣,“小主明日親自送去宣政殿吧,順便好生請罪。”——過了這幾日,皇上約莫應該消氣了,小主在溫柔軟語哄幾句,這事兒應該就能過去了。
英落看著自家美人小主那張姝色絕麗的臉蛋,上頭還掛著一絲疲憊,任誰看了這般美人,想必都無法完全硬下心腸吧?
宣政殿。
宣承熠生了三天悶氣,卻依舊沒等到嘉樹來賠禮道歉,他不禁更加氣悶了。
便忍不住問:“薑永福,如意館的西洋畫師,若是哪裡畫得不好,會鏟掉重畫嗎?”
薑永福不敢欺君,連忙點頭:“是,這西洋畫的確可以鏟掉重畫。”——隻不過把萬歲爺的整個腦袋鏟掉重畫,想必那些畫師是沒這個膽子的。
宣承熠這才消了泰半的氣,忽的不由想起嘉樹的話,若油畫的確是這麼畫的,那朕突然發作這一通,是不是有點太不講理了?
嘉樹想必是嚇壞了吧?
宣承熠看著外頭沉沉的天色,不由歎了口氣,罷了,明日去清涼殿看看她吧。
夜色沉沉,宣承熠再一次看到了自己躺在龍床上的身軀。
他又離魂了。
來了大宣宮之後,這似乎是第一次離魂。
宣承熠在殿中踱步,片刻後,他飄出了宣政殿,飛快飄向了他記掛多日的清涼殿。
夜色中的鸞華殿燈火通明,夏貴妃翻看完最後一本賬冊,露出了疲憊之色。
忽的,她笑問德馨嬤嬤:“前日皇上從清涼殿出來,據說臉色不大好。莫不是那衛氏惹惱了皇上?”——夏貴妃露出了幾分看好戲的神色。
德馨嬤嬤暗道,那衛美人何等絕色,如今又懷著龍胎,隻怕沒那麼容易失寵。
德馨嬤嬤忙道:“衛氏會如何,奴婢不清楚。隻不過皇上最近對娘娘倒是溫和了許多,之前還叫人賞賜了娘娘最愛喝的獅峰龍井呢。”
夏貴妃露出甜蜜之色,雖說皇上這些日子依舊未曾召她侍寢,但想必也不遠了。
德馨嬤嬤道:“皇上終究還是喜歡賢惠溫婉的女子。”——貴妃娘娘隻消做出賢惠之態,自然能挽回聖心。
一提“賢惠”二字,夏貴妃心裡就很不舒服,最近這些日子,她也少不得做出關心衛美人和葉采女的樣子,還數次叫人送去補品。一想到自己的好東西便宜了這兩個小賤蹄子,夏貴妃內心就堵得慌。
“她如今得寵,本宮自然要容她!等她失了寵……”夏貴妃咬牙切齒,等她色衰愛弛,本宮定要好好教訓她!
德馨嬤嬤微微搖頭,娘娘就是酸勁兒太大了。若衛美人真的失了寵,還理會她一個失寵嬪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