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惟忠忙寬慰:“娘娘放心,您的話,衛老爺不敢不放在心上。”
衛嘉樹深吸一口氣,星隅早晚要娶妻,再者,她若是失了寵,隻怕衛勳就未必會聽她的話了!
說什麼考了舉人再娶妻,隻是拖延之詞罷了!
正在此時,一個小太監快步進來稟報:“娘娘,賢嬪來訪。”
衛嘉樹一愣,賢嬪不好好養胎,跑來她這兒作甚?
她忙理了理衣襟,“快請。”
賢嬪在明秀殿養了這麼久胎,新人入宮,都沒能叫她走出殿門,如今來她這裡作甚?
賢嬪穿著蓮紫色圓領衫並嫣紅色百蝶織金褙子,頭上挽了個圓髻,髻上簪著一支極好的滿池嬌分心,耳上綴著圓潤的合浦珍珠,襯得她麵龐圓潤,體態瞧著也富態了些,頗有幾分富貴人家正房太太的雍容儀態。
二人互行了平禮,這才去晝榻上坐了。
衛嘉樹笑著說:“雖是秋日裡了,但日頭還是有些毒,賢嬪怎麼親自來了?”
賢嬪笑著接過清涼殿宮人奉上的桂花燉奶,她吹了吹熱氣,笑道:“我也是悶得久了,所以來妹妹這裡走動一下。”
上一胎小產,所以賢嬪無比重視腹中的孩子,一整個夏天都把自己悶在明秀殿養胎,生恐再出了半點意外。所以衛嘉樹可不覺得,賢嬪是怕悶的人。
隻怕是有事兒啊。
賢嬪滿臉富態和氣,嘴上閒閒與衛嘉樹嘮嗑,說的無非就是些穿戴打扮、衣衫首飾之類的沒營養的話題。衛嘉樹也隻得耐著性子與她寒暄。
如此絮叨了兩刻鐘,賢嬪才終於步入正題:“我聽說,良妹妹還有個弟弟,妹妹如今得寵,想必有不少人家想與衛家結親呢!”
衛嘉樹神色一緊,賢嬪消息倒是夠靈通的,衛嘉樹笑了笑:“我弟弟還小,我想讓她多讀幾年書,好歹考個舉人,再談婚事,也能體麵些。”
賢嬪聽出了話裡的推拒之意,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了:“不瞞良妹妹,我倒是有個剛剛及笄的堂妹,容貌雖不算拔擢,但品性還算不錯。娘家人寫信央求我做媒,所以我才厚著臉皮求到了妹妹這裡。”
衛嘉樹笑了笑:“身為女子,哪個不得為娘家的事兒煩心呢?”
賢嬪笑容依舊溫婉,她滿是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像我娘家這樣的皇商世家,雖則錢財無缺,但婚事上,著實多有不易之處。雖說太祖爺發過旨意,說士農工商,四民平等,但是,大多數心裡還是輕視商賈的。”
說著,賢嬪露出憂傷的神色,“一如我哪怕身至嬪位,也還是會被人瞧不起。”
衛嘉樹忙笑著說:“賢嬪多心了,你可是皇子公主之母,如今又位列九嬪,怎麼會有人敢瞧不起你呢?”
賢嬪拭了拭眼角的淚珠,哽咽道:“這宮裡,可不是人人都像妹妹這樣好心眼兒。”
好心眼兒~這詞兒聽得衛嘉樹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賢嬪歎息著道:“做商賈,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所以我祖父在世的時候,就建了家學,聘請名師,嚴厲督導子弟向學。隻是我父親不是那塊料,所以便退而求其次,從祖父手上接過了家業,倒是我叔父有幾分天分,好歹是考了個舉人功名,這才能入仕為官,隻是到底不是進士,又不懂鑽營,也隻做到了戶部主事而已。”
衛嘉樹暗啐,一個舉人,做到戶部主事已經不低了!隻怕是沒少鑽營打點,這才能官居六品戶部主事吧!
想必,賢嬪的堂妹,就是她這個主事叔父之女。
衛嘉樹含混地道:“官場的事情,我可不懂。”
所以彆跟我囉嗦了。
賢嬪臉色嗖地暗了幾分,六品主事嫡出的女兒,良嬪還是看不上?!
賢嬪勉強撐著笑了笑:“是我囉嗦,叨擾妹妹了。”
客客氣氣送走了賢嬪,衛嘉樹暗忖,賢嬪這個妹妹未必不好,隻是她不想跟賢嬪牽扯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