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眨眨眼,抬頭看向他,歪了歪頭。
程何往後麵仰了一下像是被嚇到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緊張地盯著崽崽看了看,側著身子坐在了崽崽對麵,“嘿哈哈哈,崽崽你看什麼呢看得這麼起勁兒?”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程何這麼問,崽崽還是乖乖的兩隻爪子分彆拿著圖畫書的兩邊,將書豎了起來,讓小胖子看看封殼。
“哦哦哦,少兒小故事書,崽崽看不看得懂,還要不要哥哥教你呀~”小胖子拉長了尾音,帶著刻意的裝乖,聲音放得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什麼。
崽崽把書放下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盯著小胖子那眯成了一條縫的雙眼,對他搖了搖頭。
“哦哦,崽崽想自己看呀,說起來我還沒問過崽崽,你和燕瑜姐是什麼關係呀?哥哥是被他從外麵撿回來的?”程何皺著臉,“幸虧哥哥死纏爛打,沒有放棄,要不然現在可能他一個人躲在家裡,得要被嚇死,你怎麼被燕瑜姐帶回來的?”
“死纏,爛打?”崽崽像是沒聽懂似的,重複了這個詞。
“是啊,不然燕瑜姐哪會讓我住進來。”小胖子撓了撓腦袋,臉上帶著糾結,不過很快他就丟開這個,小眼睛帶著探究看向崽崽,“崽崽,你能不能告訴哥哥你們出去乾什麼了呀?危不危險?害怕嗎?”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崽崽身後原本絨球一樣軟乎乎的絲線變直了,瞬間變成了一個刺球,不過很快,藍色絲線就繼續在空中跳舞著,像是沒感覺到威脅就又放鬆了。
“哥哥,怕?”崽崽說話慢慢的,像是這才學著說話似的,甚至有點吐字不清,帶著沙啞的小奶聲挺好聽的。
卻讓小胖子覺得有些發寒的抖了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不,其實他也知道,就是膽子小唄。
隻見小胖子的目光在崽崽身後一圈,掃了掃又趕緊移開,像是看到什麼讓他害怕的東西,不知不覺鬢角汗越來越多,畢竟這是夏天,即使現在夕陽西下,還沒天還沒完全黑下去,卻依然熱得很。
“怕怕怕,怕什麼怕,哥哥是男子漢才不害怕呢?哥哥就是關心關心你。”小胖子繃著神經坐直了。
“哦。”崽崽閉嘴,不說話了。
小胖子不想放棄追問,“你還沒說,你們出去乾什麼了呢?”
崽崽無辜的歪歪頭,“去玩兒啦,蹦高,好玩兒。”
小胖子再問,崽崽後麵就什麼都不說了,隻認真地看著圖畫書,任由小胖子在那絮絮叨叨的一點半點不覺得吵,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隻沉浸在自己想做的事上。
程何見問不出什麼來,看著小孩兒那乖巧地坐在那兒的樣子,周圍卻包裹著奇怪的黑霧,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心裡卻更怕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再也坐不住,起身大步出了書店,回到院子。
除了這裡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那個家裡隻有一棟房子,除了他自己就沒有其他人,他甚至不知道父母在哪,一年或者幾年都見不到幾次麵,就好像這個世界上並沒有讓他可以依賴的人。
而且外麵還有鬼影,似乎隻有他才能看到的鬼影,程何更加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或者精神出問題了?
去看心理醫生嗎?
可是他不敢,因為他們學校之前就有個女孩,因為去看心理醫生,大家都覺得她有病不再跟她來往,最後女孩轉學了,他也不知道後麵怎麼樣。
算了,還是就在這兒吧,反正現在外麵那麼危險,他是不敢出去,到現在他一想到上午那個腐屍青紫還往下掉的腐肉,就好像在他的眼前,腦袋在地上咕嚕咕嚕地滾,嚇得他眼睛都不敢閉上。
這邊的小胖子如何糾結不說,另一邊燕瑜也不從滿是血汙亂扔著各種東西的道路上走,幾個閃身,直接向電話裡那金店老板說的位置跑去。
就在之前她兌換金子的那個店的後院小樓。
燕瑜到的時候,那條街果然被封了,扯著長長的紅色條幅,拉著黃色警戒線。
她停在街口站了會兒,黑色長發及腰,在她身後被風吹散。
前麵一整條街遠遠看進去,滿地焦黑,全然是被燒過的樣子。
隻是焦黑的倒隻有道路,而兩邊的店鋪已經被砸開,木質建築和摔碎的貨攤貨架還淩亂地堆在兩邊,到處都是劈砸的痕跡。
燕瑜甚至在幾處看到了嵌進了牆內的子彈。
此時街上一片蕭索,一片靜寂,全然沒有了她那天過來時人聲鼎沸的熱鬨樣子。
空氣中似乎還有著濃濃的血腥味和屍體燒焦的味道,一切有種熟悉的感覺,燕瑜沉了眼,仰頭看著邊上的小樓,一個屈膝輕巧地跳了上去,在小樓頂上幾個跳躍。
滿條街的慘狀飛速後退,不過幾個呼吸,她便靠近目的地。
前方,是整齊輕巧的腳步聲,要不是燕瑜耳朵靈敏幾乎聽不見的那種。
她腳步一停,踩著屋頂,遠遠地看到了幾輛滿是血跡的警車,停在了金店外麵,而警車裡麵下來的武警們,全副武裝,甚至還拿著帶著血汙的防爆盾牌,小心翼翼對著金店院子後麵小樓推進。
已經被轟開了的一整牆,連帶著原本打開的大門都被丟到了一邊,然而裡麵客廳,空無一人。
可是他們眼裡看到的,和他們的電腦裡顯示出來的卻不一樣,視頻通話一直開著,裡麵還有金店老板五個人的身影。
明顯在向她求救之前,他們已經報過警了。
燕瑜挑挑眉,眼尾還帶著趣味,她靠近了些,就站在金店屋頂上,居高臨下。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知道她的存在。
她扯了扯袖子,遮住了左臂的銘文和細鏈子,漆黑的眸子裡突然帶上了一層銀□□格。
果然,是在另一層空間,不過是個薄得像脆皮核桃的偽空間而已,隻要找到那個空間載體,自然可以將人救出來。
畢竟那個載體不可能將自己也放在另一層空間裡,就像人不能自己拎著頭發把自己拎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