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濃眼睛微動:不覺得。
大概來了靈感的寫手或作家,都會有點傾訴欲吧。
虞濃坐在那,看著之前一直很安靜的烏夏娜,此時變得有點興奮。
手舞足蹈的樣子。
“比如,美院的女主從一輛遠途車上下來,提著行李,走進了一家民宿,故事從這裡開始了。”
她聲音緩慢地說:“住進這家民宿後,第一天,他們就玩了一個遊戲,真心話大冒險,她在遊戲裡,遇到了電影裡的男主。
接著,她發現這家民宿有些詭異,周圍有許多的貓,晚上會趴在窗戶後,突然嚇人一跳。
然後,她發現,夜裡手機屏幕會突然亮起,又關掉,再亮起再關掉。
半夜起來,樓梯傳來有人在不斷地上樓下樓……”
“……在無風的夜晚,風鈴突然響起來。
第二天,民宿裡有人死了……
可這個民宿裡住的七個人,都像是凶手……”
虞濃一開始聽說自己是主角時,還非常淡定。
她從小到大都是人們視線裡的主角啊,幼兒園她最可愛最漂亮,小學也最漂亮,中學校花,高中校花,大學校花,大學畢業的現在,她美貌的鋒芒,竟然已經到了無人敢爭鋒的地步。
拿她當主角,她一點意外都沒有,雖然她平時很謙虛很謙虛,覺得咱就是個普通人,打工人罷了,不憑臉吃飯,憑能力吃飯。
但是,不可否認,她確實,長了一張主角臉。
看到她要安排自己做裡的女主角,很正常,但聽到第一天,玩了個遊戲,真心話大冒險時,她臉色微微一變,這是要複製這家民宿裡的故事嗎?這裡發生的事,就是的情節?
結果接下來,許多貓趴在窗戶上,突然嚇人一跳,讓她想到了剛才在門口時,那隻黑貓的慘叫,嚇得她心臟都快停掉了。
結果又是什麼手機屏幕自己開了又關,關了又開,無風天氣,風鈴響了。
有人死了什麼的。
沒有人不害怕這玩意吧?
得多堅強的心臟啊?
自己要是在故事中,那代入感太強了,這位烏夏娜女孩編故事的能力也著實厲害,給她一個主角,一個背景,她直接就能編出來了。
關鍵,還挺恐怖的!
虞濃愣了一會兒,她確定,烏夏娜確實是一個寫手,懸疑的寫手,不用再證實了,這種隨口而出的能力,把屋子裡的樓梯,風鈴全都給編進去了。
她對烏夏娜笑了笑:“情節不錯啊,期待你寫出來,那你先構思吧,不打擾你,我先去洗漱。”說完她拿了東西,打算進淋浴間,衛生間和淋浴間是分開的,裡麵淋浴。
虞濃剛拉開門,就聽到身後烏夏娜幽幽地說了句:“那你同意我把你寫進書裡了?你雖然是原型,但我用化名,可以嗎?”
做懸疑裡的女主角,虞濃覺得不怎麼吉利,不過,這隻是夢裡,對方是藝術創作,就像是她寫真采風,其實也是從現實中的人和物中取材。
不能說不讓人家寫。
但虞濃也沒有確切答應她,隻是衝烏夏娜笑了笑,就進了洗手間。
算是回應了。
將換洗衣服放進櫃子裡,看著大理石台麵,她吐出口氣。
洗漱台一側格櫃中放著嶄新的杯子牙具,還有吹風機,卷發棒新毛巾之類。
因為警惕,她試了試鏡子,又關燈用手機找了找有沒有隱藏的紅點。
最後才放心地脫掉外衣,在淋浴間洗了澡。
出來對著鏡子吹乾頭發後,她將吹風機,放到了固定的位置,這才走了出去。
烏夏娜大概來了靈感,還在本子上狂寫,虞濃路過時掃了眼,好像在寫人物設定。
上麵標著,三女四男,女主角:夏濃,男主角:楚陽
虞濃捏了捏眼皮,算了,不是她本名就好,而且還是夢裡,管不了那麼多了。
大概寫了一會,烏夏娜停了下來,手拿著筆,閉著眼睛,好像在想什麼,好一會才起身。
她說:“虞濃啊,你說,如果你是女主角,住進這家民宿之前,突然不進來,你走人,換了家民宿,這故事應該怎麼進行?”
大概受這位寫手的影響,虞濃還真的想了想,其實她真的考慮過,躲過第一次死亡危險。
既然她知道住這個民宿會有危險,雖然不知道危險是什麼,但是躲開應該不難,就是立即馬上走人。
可是,因為上個世界的原因,躲開了未必就真的躲開了。
她按照自己的經曆,坐在那裡,慢慢擦著護手霜,揉著手上柔軟的白嫩肌膚,隨口說道:“大概,坐車離開之後,會遇到更凶險的事吧,若女主是凶手的目標,那麼這次躲過去,或許凶手還會策劃下一次更萬無一失的計劃……”
說完,她覺得自己也是瘋了。
和寫的一起編自己為原型的懸疑恐怖,估計也沒誰了,就停住沒有在說下去。
烏夏娜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起,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側坐在長桌前,正拿鏡子照自己的虞濃。
她穿了件灰粉色背心,絲絹質地的白色短褲,露出的長腿,又細又直,滑嫩雪白,比白絹布還要更白潤可人,臀還翹,真是人間正點!
這一雙腿,女媧估計捏了個三天三夜。
虞濃哪裡是照鏡子,她是從鏡子裡看烏夏娜的反應,見到她看了自己一會,才進了淋浴間,她緩下動作。
將鏡子輕輕放在了桌上。
耳朵聽著對方似乎在衛生間找東西的聲音,她想了想起身,走到了桌子前,本子還放在上麵,呈打開狀。
她還是想知道,她到底以她為原型寫了什麼。
剛才看到了人物設定,勾起她的好奇。
烏夏娜的字好看,但是可能是構思階段,上麵寫寫劃劃,都是些零碎片段。
什麼真心話,接吻18秒。
虞濃嫌棄地嘖了一聲。
這些對當事人來說,吻過了,就吻過了,忘掉它,誰會天天想這個。
但對旁觀者,可能是一生都會記在心裡,偶爾回味的記憶,並且十分願意寫下來。
可她作為當事人並不想看到這些,她臭著一張臉。
略過了那個舍吻18秒,看向其它。
隻見本子上,斷斷續續地寫著:
她來了。
狹窄的樓梯,娃娃的眼睛?
在盯著每一個人?
風鈴又響起了。
遮起的窗戶,窗簾後的身影?
染紅的氣球抱枕。
映著身影的玻璃窗。
被鎖死的雜物間……
九月的夏末,初秋。
天好涼。
新的角色,陸續登場。
有她,有他……
今年,又會是誰呢?
好期待……
虞濃越看越不舒服。
字跡潦草,思維混亂。
可是,莫名的每個字都讓她心悸。
但她不得不佩服,能寫懸疑的作者,都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感受力,這麼幾個字,虞濃整個心神都被牽動。
真實的仿佛就要發生了一樣。
不愧是寫手哇!
“你在看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虞濃身體一僵,回頭,看到烏夏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浴室走出來,幽幽的眼睛正看著她,手裡還拿著衣服。
那一刻,虞濃真是謝了!
一晚上還沒過完,就連被嚇了兩次。
她穩住心跳,努力讓聲音平靜道:“哦。”她回頭看了看翻開的本子,然後對烏夏娜說:“我被你說的故事吸引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後麵怎麼寫……”
然後反問轉移話題:“你接下來要怎麼設定這個故事呢?娜娜。”
烏夏娜麵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說了一句:“你很快就會看到了……我忘記拿內衣。”說著,就從衣櫃找出來,再次進了淋浴。
她一進去,虞濃就吐出氣來。
想著那句,你很快就看到了,怎麼聽著哪裡不對,但想想也沒什麼不對,她可能一晚上就寫完了,明天就能看到。
不久,烏夏娜衝涼出來。
沒有虞濃想象的來了靈感,通宵寫稿。
而是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眼鏡被她拿掉了,她的眼睛長得很漂亮,是杏眼,但看起來卻無神,不聚焦的感覺。
“好困,我先睡了。”說完,她掀起薄毯,背對著虞濃躺下了。
虞濃不能睡。
夏末秋初,天氣白天熱得很,早晚又涼,所以,窗戶是關著的。
窗簾也垂直下來,一動不動。
虞濃將燈關掉,她沒有躺,而是將抱枕放在牆上,她倚坐在那裡,肯定又是打坐的一夜。
屋子裡有人,她怎麼能睡著,何況就算沒人,她也不敢睡。
周圍靜悄悄的,虞濃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
有時候深入冥想時,也就一瞬間,天就亮了。
有時候狀態不太好,也會突然從冥想中出來,看時間隻過去十分鐘這樣。
虞濃之前看過手機,十點整。
等到她感覺到這個夜晚,越來越涼,越來越冷,冷到將她從蘊氣術的狀態驚醒。
難道她又缺陽氣了?
可體內還有陽氣。
她好像聽到玻璃房有什麼聲音。
微側耳,聽了半天,好像是風鈴的聲音……
那一刻,虞濃的頭皮都炸了。
因為所有窗是關著的。
她想起了烏夏娜睡前寫構思的本子上,就寫著,半夜風鈴響了……
結果晚上就真的響了。
虞濃在聽出風鈴響的那一刻,國罵都快出來了。
不要怪她會罵,作業寫不完的時候也會罵人減壓!
這是作者嗎?這……是預言家啊!
她盯著旁邊的床,烏夏娜一動不動,仍然背對著她在睡覺。
虞濃對走出門看看風鈴為什麼響這種舉動,一點也不感興趣,她不會出去。
願意響?那就響啊!
那一刻,虞濃心裡其實是憤怒的,人被嚇多了是會生氣的。
大概感覺到了她的憤怒和不作為,風鈴很快停了。
周圍又是一片寂靜。
虞濃剛要鬆氣,忽然間。
一陣古怪到家的轟響,猛然炸了起來!
虞濃那一刻,頭發都直起來的感覺,人在受到驚訝的時候,連話都堵在嘴巴裡,說不出來。
哽住了那種。
虞濃三魂七魄都似抖動,但很快,她冷靜下來。
不能怕,怕就糟糕了。
她心中默念,不慌,穩住!
加上心頭那一股怒意,是這股怒意,支撐著她從床上起身,談定的穿上鞋,一下子拉開了門,然後走進聲音來源地,浴室。
進去一看,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恐怖的響聲。
是吹風機。
烏夏娜用過的吹風機,因為它現在就在洗手台的大理石麵上。
電源還插著。
因為洗手池台是石質,吹風機又輕,所以開著的機子,放在堅硬的石台,那個相撞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格外的嚇人。
聲音又古怪又嚇人。
虞濃淡定地走過去,將電源直接拔下來了,扔到石台上。
一切又歸於安靜。
那麼問題又來了。
它為什麼會響?
剛才拔電源時,開關鍵是開著的。
如果烏夏娜忘記關掉開關,那這個聲音應該持續的響,而不是突然響起來。
如果她關掉了開關,那麼開關,是怎麼打開的?
誰開的?
剛才虞濃的小心臟,跳得太快了點,這時的她,臉頰都是紅的,是又氣又嚇,血液上衝,全衝臉上了。
她呼吸急促。
隨手放好了吹風機,她環視了衛生間一圈,然後出了門。
衛生間和房間就隔了一道門,可以說沒有隔音可言,這麼大的動靜,烏夏娜竟然都沒有醒。
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換過,一直背對著她。
虞濃輕輕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半。
她將手機扔到床邊,然後盤腿坐在那裡,盯著烏夏娜的背。
半天,她突然開口:“娜娜。”
屋子裡沒有聲音,烏夏娜也沒有回應。
虞濃又提高了聲音:“娜娜。”這一聲,正常的人都會從夢中醒過來。
但是,仍然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她呼吸的時候,身體有微微的起伏,虞濃都要去查看,她是不是需要人工呼吸了?
她一晚被嚇三次的憤怒,到達了頂點,讓她心中閃過一個惡劣的念頭,既然這個民宿有危險,那麼七個人,除了楚瑜,其它人不如全部都……
這個陰暗的念頭一閃而過,就被虞濃否定了。
做為一個正常人,這個做法本身就不正常。
夢裡,也不全是壞人,隻有一些人要殺她,也有很多正常的好人。
而且,一旦這七個人都不是危險源呢?危險也有可能是民宿其它地方的人,或者貓或者狗,有任何可能。
她一旦把這些人都給……
若她還在噩夢裡,出不去。
那不就幫了背後那個想她殺的人了嗎,畢竟這個夢裡也是有警察的!
夢裡吃槍子,注嗯射死,那可就太慘了。
她暫且忍下了。
兩點半到五點,天亮的這幾個小時裡,對虞濃來說,簡直是煎熬,她沒辦法再進入冥想狀態了。
外部環境糟糕到了極點,她怎麼有心思進去呢。
她就坐在床上,眼睛也不眨地盯著屋子。
直到天亮後,六點半,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
虞濃下床,她從衣櫃裡取了件木耳邊白色上衣,衣服很短,在肚臍上,微緊身,身下一條小高腰柔軟質地,鵝黃色的闊腿褲。
頭發也沒有梳理,她隨手抓了抓,幾乎不用打理,就很鬆散漂亮。
她沉著臉,站在洗手台洗漱,烏夏娜也起來了,在疊被子。
剛才她問過,有沒有聽到昨天吹風機突然響起的聲音,她說沒有。
沒有就算了,烏夏娜竟然還讓她說出吹風機這個細節,她要寫進書裡……
虞濃臉色忽青忽白的,總之難看。
這時有人走上了三樓,門被敲響了。
虞濃扔下毛巾,飛快地走出去開門。
一打開門,她的預想就成真了,果然是楚瑜,他穿著翻領夾克外套,裡麵白色t恤,頭發也整理過,見到虞濃,他立即麵露陽光微笑了下:“鄧姐讓我上來看看你們起來沒有,她煮了粥,邀請你們一起吃早餐。”
虞濃見了他,憋了一晚上的氣,突然能撒出來了。
她立即不語地抿嘴嘴。
“怎麼了?”楚瑜感覺到不對,看了眼門內。
“昨天半夜,吹風機突然響了,我被嚇到,沒有睡……”
“啊?吹風機響了?是不是電源接觸不好?我看看。”楚瑜笑臉一收,就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