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在漫畫上看見這一情境時,萊伊的眼中正模糊地倒映著一個人影——那個人恐怕就是零了。
也就是說,景光會因為聽到零的腳步聲而誤以為是組織的人來了。
於是在天台的大門被推開的一瞬,他會立刻朝自己的胸口開槍!!
意識到這一點時,今泉昇的雙眸逐漸瞪大。
那道腳步聲已經離他更加遙遠了。
這意味著:零就快抵達三樓的天台了!!
時間不夠了!他來不及阻止零推開天台的門!!
怎麼辦?
該怎麼做!!??
這一幕曾在一方亮著光的屏幕中上演。
他身為局外人,卻隻能無力地任由悲劇發生。青年沾滿鮮血、了無生意的軀體,成為了今泉昇久久無法忘卻的夢魘。
而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降穀零,或許會在無數個黑夜中倏然驚醒。
夢醒時分,理智回潮。
他又會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那個人原來真的不在了。
…………
降穀零奔跑在樓梯的通道間。
隻要呼吸的頻率正確,他便很少會因為奔跑而喘息。
但他現在根本來不及回憶,跑步的時候到底要如何調整自己的呼吸——
二十分鐘之前,諸伏景光突然下了車,扯了個蹩腳的到不行的理由讓他留在車上。
沒過多久,降穀零就收到了一份新消息:
【代號蘇格蘭,性彆男,身份為效力於日本公安的臥底。】
【任務詳情:以活捉優先,如遭遇反抗或確認無法活捉,務必當場擊殺。需提供任務目標的部分肢體和視頻作為證據。】
看著這封簡訊的時候,他甚至恍惚了一瞬。
頭皮發麻,四肢無力,大腦空曠到喪失了思考能力。
——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了。
可是、為什麼?
到底是哪一步出現問題了?
他又回憶起諸伏景光臨下車之前,朝他展露出的那道頗為勉強的微笑……
降穀零暗罵了一聲,用力地敲了一下方向盤。
諸伏景光想要自殺。
這個念頭立刻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鞋底不慎沾染了一層雪,如今融化成為冰水。
他在金屬樓梯間奔跑著,數次因為鞋子打滑而險些摔到,最終都會被他抓著欄杆的手臂強硬地拉回。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跑到了樓梯的最上方,距離天台的大門越來越近。
要抓緊,要攔住他……一定要攔住他!!!!
他的手掌按壓在冰冷的大門上,最終被他用力推開——
“景!!”
“砰————!!!”
兩道聲音在同一時刻響徹。
大門隨之被甩向後方的牆壁,緊接著又發出震耳欲聾的噪聲。
淺金發青年的瞳孔在刹那間瞪大。
他很清楚,剛才劃破夜空的聲音——是槍聲。
“景?”
仍然將左輪手/槍抵在胸前的青年一怔,站在他身側的男人也微微皺眉。
萊伊看向麵容驚惶、氣喘籲籲的青年,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他揚起唇畔,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輕笑:“原來如此。”
降穀零停頓在遠處,謹慎地目視著一身漆黑的男人。
“你為什麼在這裡?卡慕呢?——還有,剛才的槍聲是怎麼回事?”
靠在天台邊緣的諸伏景光扭過頭,尋向了剛才槍聲響徹的聲源處。
他在天台的正下方,看見了另一道站立在道路中央的身影。
那人身型頎長,在昏黃的路燈下,隱約可以看見飄散在風中的碎發。那身公安特戰警備服的輪廓尤其明顯,他的手中高舉著一把手/槍,槍口仍然正對著天際。
諸伏景光很快認出了那人是誰,麵部表情在一瞬間僵硬。
同樣回過頭目視下方的萊伊則挑了挑眉:“這是你們公安的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剛才的行動中,就是這個人率先衝向了卡慕。
“把槍放下,蘇格蘭。”萊伊鬆開了禁錮著諸伏景光的手。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看起來波本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目前暫時沒什麼危險。”他緩慢地扭過頭,墨綠色的眼眸朝著門口一瞥:“更何況你們的人已經來了……”
“那不妨商討一下,今晚的事情應該如何處理。”
幾分鐘後,方才站在樓下的青年便從門後的樓梯處平緩走來。
降穀零轉過頭,回視著身後的門口。
見到青年時,降穀零的眼神略有錯愕。今泉昇隻朝他輕輕點了點頭,接著麵無表情地徑直走過,最終立定在欄杆處的二人身前。
“蘇格蘭威士忌。”淩厲的灰眸冷冷瞥來,他的聲音幾乎要同周遭的冰雪融為一體。
“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