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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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交給你了,伊達君……嗯,時間太緊迫隻好出此下策直接聯絡你。”
“……好,我知道了,拜托了。”
“啪。”青年按下了手機屏幕上的掛斷鍵,眸光淡然。
但他現在的心境並不如同麵上所體現的那般古井無波。
五分鐘前,今泉昇從會展中心的圍欄爬了出去。
萬幸他跳窗的位置離後方的街道非常近,他離去的時候閃避開了在外圍巡邏的人,並沒有被察覺。
到了有信號的地方,今泉昇的第一反應就是給伊達航打電話。
他們的交情還不錯,雖然他一覺醒來過去了三年,但好在他們有那幾個月一同出生入死的隊友情誼——伊達航現在任職公安機動隊隊長,目前在會展中心發生的事情完全可以歸納為恐怖襲擊,理應由NBC出警。
但是真從撥打“110”開始報警,前前後後需要上報的信息和辦理的手續非常繁瑣,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因此他選擇借著捷徑直接找上伊達航。
既然已經報過警了,那麼就該擔心另一個問題了……
今泉昇再度打開通訊錄,按下了那個他輕易不會撥叫的電話。
非必要情況他從來不給降穀零打電話,因著對方的工作,他們在線上的交流少之又少。降穀零在工作行程上有什麼安排,今泉昇一般隻會詢問風見。
但是現在情況非常特殊。
零沒有進D展區,但卻去臨時執行任務了,他必須確認對方是否還留在會展中心。
“嘟——”貼在耳側的聽筒傳來了處於“撥通”狀態的音效。
身型頎長、一身淺色牛仔衣的青年靜靜地佇立在街頭。
道路上的車輛接踵劃過,伴著呼嘯的風將他略顯淩亂的黑發揚起;過往的路人在人行道口等待,街燈的光亮由紅轉綠,當熙熙攘攘的人流從一側通往另一側,電話聽筒中卻隻傳來了機械的人工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啪。”今泉昇關掉了手機。
會展中心內部處於信號屏蔽狀態。
電話打不通,降穀零也根本不可能接通電話。
青年閉上眼睛,長籲出一口沉緩的濁氣。
讓他必須想方設法趕回會展中心的理由又多了一個——零還在裡麵。
彼時豔陽高照、天際湛藍,休假日裡的商業街人山人海,頗多的行人從他的肩側接連走過,無一不在歡聲笑語。唯有他一人突兀地停滯於此,冰冷的溫度從腳底一路直湧頭顱。
這些群眾並不知曉,矗立在不過幾百米開外的建築物裡,正上演著一場何等怪誕瘋狂的戲劇。
‘在那些罕為人知的角落,在陽光無法籠罩的陰霾之地,時刻上演著慘無人理的暴行。’
“喂。”青年不禁捏緊雙拳,再度呼喚那個藏在他腦子裡的東西。
今泉昇抬起頭,遠眺向那棟通體金藍交織的恢弘建築物,眸底越發暗沉。
“怪盜基德當時是怎麼逃走的?”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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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監控室的辦公門從內部被人推開。
被瓷磚覆蓋的潔白長廊處,多出了一道滿身漆黑的人影。
有兩名尚在巡邏的人員恰好途經此處,門邊戴著口罩和兜帽的青年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但那二人卻隻從他的身邊經過,算是打招呼般輕輕向他點頭。
待那毫無察覺的二人走遠了,降穀零緊繃的四肢才逐漸舒展開。
很好,沒被他們發現。
這身黑色製服果然是最佳保護傘。
將這些巡邏之人林林總總的閒話彙集,可以拚湊出不少訊息。比如:今日前往D展區的人們,將會被用於Witch公司的實驗,而實驗具體是指什麼,他尚且無法知曉。
而另一點則是,這項實驗就在會展中心實施著。
會展中心內部還隱藏著其他樓層。要想找到它,除了查看內部地圖之外,另一個方法就是根據在場的人員進出來判斷——
前者具有不確定性,要從哪裡查看到內部地圖他暫時沒有頭緒;而後者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兩廂比對起來,各有各的不利。
內部地圖……
降穀零沉思了片刻。
說起來……二樓是不是還有兩個空間區域沒去確認?
會展中心眼下完全被Witch的人控製住了,那麼主辦方的其他人呢?……他們也離開了?還是說……
黑色兜帽下,青年灰藍色的瞳眸輾轉而過一縷銳利的流光。
主辦方的人,當然不可能被那通廣播忽悠過去。
倒不如說,當通知客人立場的廣播響徹時——他們就已經被控製了。
想到這一點後,降穀零立刻行動了起來。
他大步越過正前方的長廊,在下一個岔路口筆直前行。
穿上黑色製服後,他的一切行動都暢通無阻起來,正當他眼見著要打開那處未被標記的房間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名還在巡邏的黑衣人。
降穀零頓住腳步,朝著對方輕輕點頭。
那人也回以頷首很快便越過了他,正當降穀零要離去時,那名黑衣人卻突然扭過了頭。
“等一下——”那人叫住了他。
降穀零背對著黑衣人,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如芒刺背的目光。
他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隨即平緩地轉過身:“什麼事?”
“這裡是我的巡邏路線。”那人說,“我已經走了很多圈了,我不記得在這裡會和什麼人撞上。你是乾什麼的?”
還是被懷疑了……嗎?
降穀零保持著筆挺的身姿,這一個小時裡收獲的情報在他的耳畔接連回響。
最終,他隻以平靜的聲調回應道:“無可奉告。這是西澤先生交托的任務——我不能說。”
在項目場地外巡邏的這批人,關於項目的事情全都知之甚少,可見在這次行動中的級彆並不高。因此,他隻需要一句震懾力足夠、且模棱兩可的回應……
理智告訴他如此行事是合理的,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滯了,等待對方回應的階段漫長難熬,猶如審判的天平懸掛高空,判決著他的行徑。此刻,連同太陽穴都在隨著越發快速的心跳頻率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