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金發青年落座在電腦前,用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輕握鍵鼠。
大屏幕逐漸泛起光亮,淡藍色的弧光描摹著青年俊逸的眉眼。他謹慎地拖動光標,進入了桌麵上的內網地址。
一個簡潔的黑色烏鴉logo出現在了內網首頁,內網的資料全數以英文形式脫出,降穀零點進了大分類中的第三個選項:懸賞任務告示板。
頁麵迅速跳轉,一長串難度不一的任務落在了青年灰藍色的眼底。
他瞥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執行任務之前,他已經將公安傳送給他的那份殘缺名單看了數遍,他確信這些名字就是名單上的人。
但是告示板上與這些人相關的任務,降穀零隻篩出了七個。
可那份名單據公安估計,少說也該有一百人。
而這七個人名裡,沒有一個看著像是日本人。
青年蹙起雙眉,又快速地查閱起其他版塊,可惜都和本次任務沒什麼聯係。
任務卡住了。
這次的情報信息實在太少,甚至稱得上毫無頭緒。
他碰上釘子了。
降穀零蹙眉,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能在這間資料查閱室逗留太久,門口的刷卡機能記錄他的身份,儘管電腦不會保留他的查閱記錄,但是在這裡待久了,必然會引起組織的懷疑。
於是降穀零站起身,他剛要給電腦關機,不遠處的金屬大門卻再次噴發出淺白色的蒸汽。齒輪轉動的聲響“哢噠哢噠”地傳來,那扇大門自中間分割,逐漸向兩側展開。
金發青年的身形一滯,隨後驚異地扭過頭。
——有人來了。
……
*****
川江熏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出電梯的時候,和莎朗·溫亞德撞個正著。
女人身上披著一件淺駝色的長款風衣,頭戴帽簷寬大的同色係帽子,妝容精致豔麗。她款款而開時,高跟鞋落下的聲音清脆,看起來就像即將奔赴某個國際時裝走秀T台。
她在朝著電梯的方向走,顯然正準備離開這裡。
見到電梯中著裝輕便的男人時,她的眉頭有點詫異地挑起。
這段長廊隻有他們二人,因而莎朗沒有任何藏著掖著的打算。她大步走上前來,將雙臂抱起:“你醒了?……什麼時候醒來的?”
“就在昨天。”川江熏走出電梯,站在門前。
莎朗又瞥了他一眼。
她想起了昨天在佑川鄉與某位警官先生的談話,表情一時有些複雜。
她想過卡慕回歸組織的各種原因,也猜測過他也許是想深入組織後、再想法設法地扳倒組織。畢竟他們都一樣,他們都憎惡著這個為他們帶來不幸的地方。
但她唯獨沒想過卡慕會和警察合作。
昨日莎朗雖然心平氣和地坐在那位警官車裡,和他談了談。但實際上,她還沒有一口答應對方的要求。
在她看來,對方嘴上說著要殺朗姆,實際隻是為了日本警方的利益罷了——幫她報仇也不過是順帶,目的是想承她的人情。
她看得很清楚。
但也不可否認,能殺掉朗姆,的確是她當下唯一的心願。
所以她從佑川鄉返回後什麼都沒說,隻和朗姆彙報,她昨天調查的地方不見庫拉索的行蹤。
“你是……”金發女人朝著青年皺眉,“來做什麼的?”
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這麼麵對麵地交談過了。這些年裡卡慕過得如何,在她不在的時候曆經了什麼,為何會和公安合作,她一概不知。
而麵對這個提問,青年隻用那雙玻璃似的琥珀色眼眸,平和地看著她:“我來做我該做的事。”
這句話可以引申出多重含義,但莎朗還是迅速確認了他想表達的正確意思——
‘我是來給公安辦事的。’
於是她不再細問,隻輕聲提醒:“朗姆現在就在總部。”
這事倒是出乎意料。
雖然昨天朗姆的確在總部,但是川江熏沒想到,他今天竟然還在這裡。
“他在忙什麼?”
“不知道。”女人聳聳肩,“他的秘密多著呢,我可不敢過問他。”
“但我今天見到他時,他剛好提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形色匆匆地路過。”
川江熏恍然大悟。
她彎起唇瓣,輕眨魅眸,微笑的模樣猶如蠱惑人心的黑色玫瑰。
“或許——這能為你提供些幫助嗎?”
……
*****
降穀零猜到是有代號成員剛好進了資料查閱室。
但他沒想到,來到這裡的人,竟然是朗姆。
年過半百的男人褪去了糊塗廚師的外殼,此刻穿著一身漆黑的西裝,半側臉被皮質麵具遮蓋,另一隻眼睛虹膜漆黑,透著不加掩蓋的陰鷙和寒冷。
降穀零曾經作為“毛利偵探大弟子”,和毛利小五郎一同去處理過案件委托,當時朗姆化名脅田兼則以“毛利偵探二弟子”的身份隨行。
那其實是降穀零首次親身直麵朗姆。這個男人一旦脫離毛利的視線,那圓滑處世、毫無攻擊性的模樣便會瞬間潰散。朝他瞥來的目光總是帶著意味不明的探究。
以至於那次案件中,他始終提心吊膽,秉持著百分百的警惕心。
但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在執行公安任務的關頭,再度碰上這個男人。
“真是巧合。”朗姆發出一道不知意義的哼笑,踱步而來。
“沒想到這個時間,竟然會在資料查閱室見到你——波本。”
降穀零的心跳開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