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下吧。”撥弄了一下鬢邊的金步搖流蘇,曲輕裾轉身往外走,候在隔間外的瑞香與蜀葵聽到動靜,忙掀開簾子上前,一人扶一人打簾子,把曲輕裾迎了出去。
瑞香與蜀葵原是王府中的人,心裡明白王妃待她們雖客氣,但是比起銀柳、木槿、金盞、玉簪四人,卻是少了許多信任,而前幾日發生的事,隻會讓王妃對她們更加疏遠。也幸而王妃性子和軟,但凡是厲害些的,她們早被打發走了,哪裡還能做這一等丫頭?
在一張雕花紅花梨木圓桌前坐下,曲輕裾眼神掃向桌麵,一盅酒燉豬肘,一碗燕窩烏雞絲粥,配了好幾樣油膩膩的小菜,唯一瞧著清淡的隻有一小盤炒青筍。
揮退要上前給她布菜的蜀葵,曲輕裾麵帶笑意,似笑非笑的看著門口躬身站著的幾人:“你們幾個是廚房裡傳菜的?”
“回王妃,奴才們確是在廚房當值。”幾人雖是不解王妃為何有這麼一問,但仍不帶懼色的回答了。
“好一個王府的廚房,”曲輕裾懶懶靠向椅被,在幾人不解間突然沉下臉,揮手便把麵前的酒燉豬肘掃到地上,很快滿屋子便溢滿肉香,“來人,拖下去打,其他書友正在看:。”
一眾人尚沒反應過來,泥人性子的王妃怎麼突然發作起來,一時間竟無人有動作。
“怎麼,我這個王妃使喚不動你們了?”曲輕裾杏眼微眯,站起身看著屋子裡的人,“還是說,你們覺得由廚房的人慢待我理所應當?”
被王妃一個眼神掃到,眾人一個激靈,方才反應過來,幾個太監與大力嬤嬤一擁而上,作勢要把幾個廚房的下人拖了下去。
被拖的下人不敢掙紮,隻一勁兒求饒,甚至一個下人口呼冤枉,直說給王妃呈的是廚房裡最好的膳食。
輕飄飄的看了眼喊冤的下人,曲輕裾眉眼一挑,淡淡開口道:“還愣著做什麼,拖下去,就在院子裡打,我看著你們打。”
一個機靈的太監聽聞這話,從身上掏出汗巾子堵住那個喊冤下人的嘴,拖著人便往院子裡走,那不算魁梧的身體勁兒倒是不小。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把人拖了下去,還有機靈的下人搬好了桌椅,擺上茶點隻等著王妃來觀杖刑。
“那個太監叫什麼名字,我瞧著倒是有些力氣,”曲輕裾踏出出口時,開口問扶著自己的蜀葵。
“回王妃,那個小太監叫小高子,在院子裡做灑掃的。”蜀葵語氣裡帶著不自覺的敬畏,就連動作也比往日謙卑。
“我瞧他倒是不高,不若改作黃楊,做內侍太監。”曲輕裾輕笑,走到院中,幾個太監已經被綁在長凳上,被啪啪打起板子來。
在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下,曲輕裾在心中數了二十下後,不緊不慢開口道:“除了方才跟我頂嘴的,其他三人的都停了。”
看著忍著痛下跪向自己謝恩的三人,曲輕裾端著茶輕啜一口,“想必在場諸人很疑惑我為何要罰你們。”
跪著的三人聽著耳邊沉悶的啪啪聲,腦門上的汗也不敢擦,徑直磕頭說不敢。
“我是個講理的人,隻你們廚房的人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懲罰你們一二。”擱下手裡的茶盞,曲輕裾語氣裡帶著兩分無可奈何。
王妃再不受王爺寵愛,那也是皇上親自賜婚的王妃,一個廚房敢欺人太甚?在場諸人雖聽著這話不對,卻也沒人敢反駁,沒見方才喊冤的這會兒還在挨板子麼?
“整個府上誰人不知我病了,太醫也早囑咐過不易太補,可你們日日呈上來的是什麼東西?”曲輕裾歎口氣,滿臉哀愁,仿佛是一顆被欺淩的小白菜,“我知道你們懶得伺候一個病了的王妃,我原也覺得去了便一了百了,可如今我病開始好了,便想好好活著了,你們卻故意弄些油膩的東西來,不是盼著我的病複發早些去了麼?”說到這,又是一聲哀歎,若不是這會兒有一人正在挨板子,模樣還真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三個下人又是一陣磕頭請罪,想辯解又不敢,就怕王妃一句“衝撞主子”便讓他們繼續挨打。
見幾人頭磕得差不多了,曲輕裾才仿似被哀傷打擊得無力般擺了擺手,“罷罷,不用打了,都退下去吧。”說完,轉首對身後的瑞香道,“讓人拿了傷藥給他們,想必他們也是府裡受重用的,差事耽擱不得。”
跪著的四人暗暗叫苦,王妃既然說他們受重用差事耽擱不得,那麼他們明日爬也要爬去當值,除非等著被趕出王府。可他們都是簽了死契的奴才,被攆出去能有什麼好下場?
吩咐完當下的事情,曲輕裾慢慢站起身,轉身看向不知何時趕到的側妃侍妾們,麵上卻做出意外表情,“你們何時來的,既然都來了,便都進來吧。”
說完,也不管這些女人何種表情,扶著蜀葵的手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