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過後,便是各府來往走動的時候,曲輕裾身為中宮皇後,自然收到了不少來自各命婦的拜帖,但是因為她現在有身孕,隻見了兩宮太後娘家的人田羅氏等人,今天需要見的便是寧王妃與誠王妃,之後便能清閒下來了。
“寧王妃、誠王妃,快快請進,”黃楊匆匆從後殿門裡走出來,滿臉笑意的給衛青娥與羅文瑤行了一個禮,便躬身引著兩人進門。
“有勞公公了,”羅文瑤對黃楊禮貌一笑,她知道黃楊是皇後身邊得用的人,所以待他極為客氣。
“誠王妃客氣,請。”黃楊態度更加的謙卑,不緊不慢的朝裡麵走,“皇後娘娘知道二位王妃要來,所以一早便等著了。”
衛青娥也跟著順著黃楊說了幾句的感激話,待到了正屋門外,她便不再開口,黃楊揚聲道:“皇後娘娘,寧王妃與誠王妃到了。”
“快請,”衛青娥隱約聽到裡麵傳來曲輕裾的聲音,隨即麵前的簾子被打了起來,一個十分麵熟的宮女迎了出來,對她們行了禮,把兩人迎到了正屋中。
這是衛青娥第一次到這個地方,她一眼便能看出屋裡的擺設物件都十分講究,而且沒有什麼尖銳之物,想必是擔心那些東西傷到有孕的曲輕裾。
她朝坐在上首的曲輕裾看去,曲輕裾隻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斜鬢旁插了一支步搖,配著烏黑的發絲,竟讓她看出幾分慵懶的美來。
“見過皇後娘娘,”衛青娥與羅文瑤齊齊行禮,舉止間滿是恭敬,好看的:。
“我們妯娌間不必這般客氣,”曲輕裾招了招手,讓宮女給兩人搬來雕花圓凳,賜了座後才道:“今日還下著雪,勞二位這般折騰著來看本宮了。”
“娘娘這話可是折煞臣婦了,”衛青娥陪笑道,“臣婦原早該進宮謝恩的,隻是這幾日事情忙亂,便耽擱了幾日,幸而娘娘寬厚,不曾責怪於臣婦。皇後娘娘若是再這麼說,臣婦實在不知該怎麼是好了。”
“大嫂這話可是見外了,”曲輕裾見衛青娥穿著打扮比以往更加端莊,但是卻顯得有些老態,心頭一歎,寧王府上的女人也不少。幸而衛青娥自己還有個嫡子,不然還要多費多少心思,“寧王府空了多日,自然要費心收拾一番。原該本宮派人下去收拾的,隻是皇上時時觀念著大伯,所以早早便宣了你們回京,倒是讓你們一家受累了。”
“皇上念著我們家王爺,是我們全家的福氣,”衛青娥笑著道,“王爺也常常在府裡念叨皇上的好,還說便是萬死不能回報皇上的恩情。”
憶起當初衛青娥雖不似秦白露般處處與自己為難,但也是端著長嫂的範兒,如今話裡話外卻要捧著自己這個二弟媳,曲輕裾見她舉止間也看不見半點不樂意,不由得覺得寧王也太過無情了些,這般賢惠的媳婦兒,還對他不離不棄,可是他一回京便納了幾個美人做通房,可曾為衛青娥考慮過半分?
“自家兄弟,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曲輕裾擺了擺手,又對羅文瑤道:“本宮聽聞你這兩日有了喜信,這可真是可喜可賀的大事,怎麼不讓人進來告訴本宮一聲?”
羅文瑤臉上頓時飛起紅霞,低著頭道:“前日才由太醫診出的,臣婦原本想過些時日再告訴您的。”
“這般好事可不能瞞著本宮,”曲輕裾笑道,“本宮讓人備了些孕婦常用的東西,等會你一道帶了回去,若是有什麼缺的,儘管讓人來告訴本宮,彆委屈了自己。”
衛青娥聽著皇後與誠王妃的交談,能夠察覺到皇後待誠王妃的親近,這與待自己的客氣疏離可大大的不同,想到這,她心情有些複雜,一年前誰能想到就連誠王也有翻身的時候呢。
“說來本宮昨日聽人說瑞郡王妃病了,不知二位可有聽聞?”三天前才在宮裡參加了年宴,回去就病了,這事說出去是她自個兒身體嬌弱,還是新帝新後怠慢她了?
“三弟妹身體一向偏弱,前兒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雪,想是沒注意便病了,”衛青娥接下話頭,她多多少少明白皇後的意思,自然會順著她的意思說,“隻是三弟妹一向不與臣婦以及四弟妹多來往,所以我們也不太清楚呢。”
曲輕裾點了點頭,一副感慨的模樣:“這倒也是,三弟妹素來性子高傲,便是本宮她也不怎麼願意來往的,等下本宮讓人賞些東西下去給她,也算是本宮的心意。”
這話聽著是關心秦白露,但是暗裡的意思是指秦白露對皇後無禮呢,衛青娥掃了眼屋子裡麵,這裡站著大大小小好些個伺候的宮女太監,這話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秦白露的狂妄。
她微微垂下眼瞼,不去看曲輕裾臉上溫和的笑意,語氣讚同道:“皇後娘娘仁厚心善,瑞郡王妃此舉實在有些無禮了。”
可不是仁厚心善麼,就連一個郡王妃對她無禮都還會既往不咎的賞賜東西下去,這滿朝上下誰不讚她一聲賢德?
“都是一家人,她那脾性你我都清楚,”曲輕裾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本宮現在也就盼她的病早些痊愈。”
羅文瑤用手絹掩著嘴角笑著附和道:“皇後娘娘說得對,三嫂身體痊愈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衛青娥莫名覺得,皇後娘娘與誠王妃親近,可能是因為身上某種詭異的相似點?
“皇上?”明和見皇上走到後殿門口,又轉身繞回了前殿,不由得小心翼翼道,“要不奴才去跟皇後通報一聲?”皇後待客,豈有讓皇上回避的道理,難道不該是其他人回避麼,皇上也太貪愛皇後了,好看的:。
“不必了,”賀珩擺了擺手,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埋頭看了起來,明和瞥了一眼,還是那本皇上看了好幾日的《千金方》,自從皇後娘娘診出有孕後,皇上似乎就對各種醫書感興趣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明和以為皇上會一直看下去時,皇後身邊的人來問皇上是否一道去用午膳,然後他就看到皇上扔下書便站了起來。
看著那被皇上無情扔到一邊的醫術,管它是什麼東西,在皇後娘娘麵前,那就是連頭發絲也比不上了。
瑞郡王府中,秦白露氣得砸光了宮裡賞下來的東西,才覺得自己心頭的怒意消了幾分,她恨恨的看著散落一地的各種人參當歸,冷笑道:“她在我麵前裝什麼賢惠,難不成我沒這些東西,要去稀罕這些玩意兒嗎?”
她曾經最恨曲約素,待曲約素沒了,她最恨的便成了曲輕裾,曲家這兩姐妹仿佛生來就是為了與她做對般,讓她日日不得安寧。
“王妃,您這些日子稱病不去拜見皇後,王爺已經不高興了,如今您還砸了皇後娘娘賞賜下來的東西,若是讓王爺知道,可怎麼了得,”如畫忙讓人把屋子裡收拾了,待下人們全部退下後,才勸慰道,“如今即便是為了您自己,您也要多忍忍啊。”
“忍?”秦白露指著主院的方向,“他在院子裡整日飲酒作樂,什麼時候想過我,我便是拆了這屋子,隻怕他也不會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