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獨發晉江文學城(便勝卻人間無數...)(1 / 2)

郗池有一瞬間的恍惚。

因為他居然覺得在上首的天子長得很像他的義兄李玄度。

但他的義兄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書生, 家在貧窮偏僻的青縣,怎麼可能和當今皇上有關係?

郗池覺得自己可能太想義兄了,所以把彆人誤認為是他。

細細看去, 當今皇上衣著更為雍容華貴, 氣場甚至有些陰鷙, 與他溫和善良明月一般的義兄壓根不同。

況且冕旒遮擋著皇帝大部分麵孔, 郗池看得也不怎麼清楚。

郗修遠見郗池居然這麼膽大, 第一次見皇上的麵就敢當眾直視皇上,他的心差點跳到了嗓子眼,從桌子底下暗暗抬腳碰了碰郗池的腿。

——不要命了嗎?!

——哪個能用這樣的目光直視皇上?這是大不敬!咱爹都不敢這樣!

雖然郗修遠的話沒有說出口,郗池卻明白自己哥哥的意思。這一年多在軍中打仗,他們兄弟倆也有了一些默契。

郗池趕緊低頭, 不看了,皇上也是個年輕人, 沒什麼好看的。

義兄容顏舉世無雙,皇上可能氣勢更強大些,但郗池真不覺得這個皇帝有自己義兄長得好看。

鐘燁修長手指捏著金杯,聲音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漠:“郗愛卿, 這是貴府二公子?”

誠王趕緊把郗池領了出來當眾跪拜:“是, 這是犬子郗池。”

鐘燁這兩年在有關郗池的身份上揣測了很多,他也調查了許多。

他當初見郗池時,隨口捏造了一個身份“李玄度”, 萬萬沒想到“姚曦”這個身份也是假的。

畢竟姚曦名震天下, 這樣的身份是假身份的可能性不大, 哪有人喜歡讓一個虛假的名字比自己本人更出名呢?

原以為郗池娶妻生子, 遠離朝堂在某個鄉野角落隱居過快過日子,卻沒料到這兩年郗池一直都在迎州為自己排憂解難, 與郗修遠一起掃除禍患。

鐘燁道:“二公子溫文爾雅君子端方,這次平迎州之亂,他出了不少主意,立了不少功勞。郗愛卿,你教養的這兩個兒子,真是家門之幸,暄朝之幸。”

誠王心裡可嘚瑟了。

他比誰都嘚瑟,見個人就想炫耀一下說:這個英俊大眼睛的是我大兒子,堂堂雲麾大將軍!這個儀容勝神仙的是我小兒子,長得比你兒子漂亮吧?

誠王美滋滋的,眉毛都要從臉上掉下來了,他五官亂飛:“皇上過獎了,老臣沒怎麼教他們,他們天生就是好孩子。”

其他和誠王挨著的王公貴族都不怎麼高興,看到誠王在皇上麵前得了便宜還賣乖恨不得踹他幾腳解解氣。

鐘燁似笑非笑:“修遠已經領了封賞,他得勝歸來朕重重賞了他,還要把長樂郡主嫁給他。二公子,你想要什麼封賞。”

誠王還惦記著郗池的婚事,他接著道:“阿池也沒有訂婚,不如您改天也給阿池一個好婚事。”

鐘燁道:“二公子鐘靈毓秀,朕要給他選一個身份尊貴的人。”

誠王更加高興了:“謝主隆恩!”

“阿池,快謝皇上!”

郗池當麵不能駁皇上麵子,人未定下來,這事還有轉圜之地,日後再解決。

他也跟著“謝主隆恩”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後,郗池才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不舒服。

他終於想起來是哪裡不舒服了。

其中一個就是見了皇上就跪下,膝蓋骨頭都被磨沒了。

郗池並不是那麼喜歡下跪的人。雖然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間的關係需要穩固,但他心裡就不是那種見一個身份高的就跪下磕頭的人。

京城人的想法和郗池的想法完全不同,郗池的想法說出去肯定會被人笑話。

哪怕說給自己父親兄長也會被他們笑話。

誠王和郗修遠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他們心中的想法一直都是再重也重不過君恩,見了皇上就是要臣服。

所以郗池隻能自己在心裡想一想了。

之後眾臣推杯換盞看伶人們表演。

其他大臣都想孤立誠王,誠王實在討厭極了!太嘚瑟了!張口“我家孩子”閉口“我家孩子”,說得誰家沒兩個孩子似的。

可誰讓誠王是寵臣呢,郗修遠在朝中又領了要職,這在京城是實打實有權有勢的,以後要仰仗郗家的地方不少,心裡再怎麼討厭,表麵上還是得違心誇獎“令郎真不錯!”

一旁鄭如笑著對鐘燁道:“陳大人和簡大人真有意思,表麵上和誠王笑嘻嘻的說話,一回身就雙雙對誠王翻了個白眼。”

鄭如與鐘燁在最高之處,坐得高看得遠,百官之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鄭如說這些是因為鐘燁一人在上麵,皇上孤家寡人麼,他得找些樂子說給鐘燁聽。

實際上鐘燁與其他皇帝不同,他不喜歡什麼樂子。

而且,鐘燁覺得有意思的並不是陳光和簡青霜這兩個老家夥,而是誠王這個老狐狸。

郗家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誠王寶刀未老兩個兒子就起來了,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們在鐘燁的統治下想要追上當年盛家鼎盛時的權勢很難,但追上盛家平常時的權勢不難。

誠王卻沒有勾結任何人的打算,反而刻意讓有權有勢的幾位厭惡他,讓這些權臣不想和他往來。

很懂得明哲保身,知道站在哪邊能走得最長久。

再看郗修遠,郗修遠不驕不躁,進宮述職的時候全然沒有驕傲自滿之態,在他這個年齡無論是不是裝出來的,都說明他是沉得住氣的大材。

鐘燁不嫉賢明,作為皇帝,他會任用一切有才之士。

不過——

鐘燁捏緊了杯子,郗修遠是不是距離郗池太近了?

兄弟倆湊到一起說話好嗎?他倆撕一個盤子裡的雞腿吃合適嗎?

鐘燁冷冷眯了眯眼。

郗修遠搖著頭道:“咱父王又在惹眾怒了,我猜戶部當時刁難我們,故意晚發糧餉動亂軍心,就是因為陳光看不慣咱父王。”

郗池忍不住笑:“父債子償,他們以後再算到大哥頭上時,大哥可要頂住。”

“我可頂不住,這幾隻老狐狸背後咬人最疼了,皇上都忌憚他們。”郗修遠道,“不過,和他們周旋久了也能長幾個心眼。這些人遠遠比不上當年盛家那幫人,皇上和那群人周旋時才叫驚心動魄,我好歹有咱爹兜底,當時皇上後頭什麼都沒有,走錯一步就是深淵崖底。”

有厲害的對手刁難才能成長更快,郗修遠是害怕挫折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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