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語音電話響起,隔著六百多公裡的距離,電磁傳播後的聲音失真,不太像是平時傅越舟的聲音,帶了點細碎的溫柔。
“看了飛機沒有晚點,算算時間小張已經接到你了。”傅越舟雙腿交疊,背靠在靠枕上,整個人陷入到頭層牛皮沙發。
池宴:“是的。到的時間很巧,看著天陰沉沉的,但是還沒下雨,要是真下雨了,隻怕就要航班延誤了。”
池宴那邊一開始是安靜的,隨著池宴說起來天色,傅越舟聽到了那邊呼啦啦的風聲,很快風聲又消匿。
傅越舟可以猜到是池宴放下車窗去看外麵的黑雲,看過了之後再次搖起來車窗。
池宴身上有一種認真的可愛。
傅越舟忽然想起來少年的事情。
小小的池宴在他的房中寫作業,每當要寫日記的時候,就會拿著本子去窗外看,明明是尋常的日子,隻要小池宴對著窗戶看一小會兒,就會寫出很棒的日記。
在日記裡,小池宴的排比句瑰麗又爛漫,傅越舟甚至還用過一小段到自己的高中作文裡。
也因為這個原因,傅越舟一直想著,這個小朋友應該更擅長偏文科的學科,大學會念什麼漢語言文學,結果池宴卻和他的母親一樣,選擇了臨床醫學。
傅越舟的長臂搭在沙發上,眼底噙著一線笑意,這讓本來要給傅越舟倒水的徐助理動作頓了頓。
徐助理腳步輕頓,把水滿上了後,另外找到單獨的椅子坐下。
“對了。”傅越舟沒繼續想小時候的事情,而是問道,“嶽父給你發消息了嗎?”
嶽父?
池宴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池常林,連忙說道,“你私下裡喊他池……池常林就行,彆用嶽父這個稱呼,怪怪的。”
傅越舟的身子原本陷在沙發裡,這會兒放下腿,挺直了背,若有所思地在大理石桌麵上敲了敲。
隻是一句話,就讓傅越舟聽出了點什麼,池宴對池常林少了畏懼。
池宴喂了一聲,傅越舟站起身來,走到了落地窗麵前,看著外麵的景色,對著電話說,“我一直以為你是有些畏懼池常林的。”
伴侶說用池常林,傅越舟從善如流,就直呼嶽父的名字。
“是啊,以前小嘛。現在大了,又結婚了,他管不到我。”池宴想著以前的心路曆程,池常林不光是PUA自己的亡母,還把相似的話術在自己身上,池宴一直覺得在池家透不過氣,所以他格外喜歡到傅家兩位老人那裡去。
等到後來知道池常林在外有了私生子,池宴就少了對池常林的敬,常年累月下來的畏還是有一些,再就是現在了,池宴已經可以把池常林當做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池宴:“現在心態放得很平,以後把他當做遠方親戚來相處。他本來就對我最後的約束力也沒有了。”
因為結婚,戶口本也拿了回來,等到抽空把戶口一遷,就徹底和池常林沒有乾係。
“嗯。” 傅越舟說道,“他另一個兒子有個項目出了簍子,應該是想要讓我扶一把,所以我才說,他應該會和你聯係。你心裡有數就行,對那個項目,我讓徐助理關注過,整理出來的資料就是兩個字,垃圾。”
池宴在聽到前麵的時候有些無語。
那位私生子池晟的項目?就算是池常林的項目,池宴都不會對傅越舟吹什麼枕邊風,更何況是那位私生子弟弟的?
池宴在聽到後麵的時候,就有些好笑,能夠被評價成垃圾,得差到什麼地步。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來找我,我能推的就直接推了。”
傅越舟:“不用太為難,你可以把徐助理的電話給他,我來拒絕可能不讓你為難。”
池宴心中一暖,“好。”
兩人一直說的停了車,才掛斷了電話。
司機把池宴的行李箱拎下來,“池先生和傅總的感情真好。”
迎過來的於秀蘭正好聽到了這句話,笑得合不攏嘴,“年輕人感情好正常,越舟都更有人情味了。”
於秀蘭旁邊站著的是她的兒子傅盛,傅盛年近五十,頭發染成了黑色,身材保持得很好,看著風度卓然,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齡。
“那很好啊,越舟身邊就是少了知冷知熱的人,”傅盛笑著招呼,“就可惜你們度蜜月的時間短了點,應該早點和家裡說,幫你推遲實習時間。”
於秀蘭對兒子的說法是大皺眉頭,“宴兒學醫,實習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去同和醫院那麼好的地方,哪兒能推遲?”
傅盛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風度翩翩說道:“媽,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