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郭青青甩開了他的手,“你不是要離婚麼?就是因為花辭?連婚紗都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呢。”
花辭聽著兩人的爭吵,幾次都插不上嘴,現在聽到郭青青說起婚紗,連忙道,“你可彆誤會,這婚紗是我老公給我親手設計的,這朵小花還是他一針一針縫上去的。”
花辭說著,還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那朵小白花。
本來在吵架的兩人,聽到她的話,都楞了一下。
隨即,木珩笑了出來,眼睛卻越發酸澀,“小辭,你還沒跟我說,你為什麼穿著婚紗跑出來呢。”
小辭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小辭,有時候很呆,但是她總是很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從前,他也是她所珍惜的其中一樣。
現在已經不是了。
“出了點意外,不過他會等我回去的。”花辭聲音低了低,但是眼底的亮光讓人無法逼視。
郭青青望著花辭純澈乾淨的眼眸,緊緊抿著唇,怒火漸漸被一股自卑感侵蝕。
她以為她打敗了高傲的公主,可是現在看來,她隻是一直活在自己的怪圈裡,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生活怎麼磨礪,公主身上的氣質,永遠是她無法比擬,也無法企及的。
郭青青轉身走了出去,木珩看著,沒有跟上去。
“小辭,花蓉的事,我幫你解決了,這次回來你就是為了這件事嗎?不去見一下伯父伯母嗎?”木珩說到最後,語氣有些猶豫。
“嗯,我看他們過得挺好,那就行了。”花辭點頭,垂了垂眸。
“他們約了下午三點去太陽孤兒院。”木珩小心翼翼打量著花辭的神色。
花辭僵硬地咧了咧嘴,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他們這回,應該會想收養個男孩吧?”
木珩很想抱一下她,可是又隻能生生遏製自己,“你住哪裡?什麼時候走?”
他聲音很輕,對於她的答案,莫名有些害怕。
“我在另一個世界,今天就要走。”花辭說得認真。
木珩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他眼眶通紅著,雙拳微微握緊,就這樣看著她好久都不出聲。
他昨天不是錯覺,他看著她憑空出現的。
他都快三十了,而她還是那樣年輕,臉上的笑容也乾淨明媚。
或許,那個男人,很寵她吧。
“小辭,可不可以抱一下我?”他啞聲問。
他那張和司穆珩一樣的臉,雙眼還沁著淚。
花辭抿了抿唇,伸手過去,抱了抱他,司穆珩沒有在她麵前哭過鼻子,可是她一想到他那樣,她心裡也跟著糾疼。
——
暮色降臨,車子停在了花家門口不遠處,木珩看向副駕駛的女孩兒,輕聲道,“好像還沒回來。”
花辭點了點頭,打了個嗬欠,她昨晚睡得不好,現在渾身都不舒服。
好一會兒,一輛車駛入了大門,花辭下了車,走到了門口。
目光穿過鐵門,落在了前方。
秦若牽著一個十歲男孩兒的手,從車裡下來,花成軍從另一側走過來,還伸手摸了摸男孩兒的頭,笑容滿麵。
男孩兒羞澀地笑著,回頭時剛好和花辭的視線對上。
他指了指這邊,“那裡有個漂亮的姐姐。”
花成軍和秦若一同看了出來,卻隻看到一個穿著婚紗的背影。
兩人皆愣了一下。
“是小辭嗎?”秦若嘴裡念了一句,忽然鬆開了男孩兒跑了出去。
可是走到門口,那道身影已經不見了。
她看到了木珩的車,便走了過去,詢問道,“阿珩,剛才有沒有看到小……一個穿婚紗的女孩?”
木珩緊緊握著方向盤,僵硬地搖了搖頭,“沒見到,伯母是不是看錯了?”
“啊,是吧。”秦若又問,“阿珩,昨晚謝謝你提醒了我們,否則花家要出大事了。”
“沒事,我應該的。”木珩道。
“對了阿珩,你怎麼在這裡?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不用了,我剛好路過而已。”
秦若點頭,剛走幾步,忽然木珩的聲音又傳來了,“伯母,想過小辭嗎?”
秦若腳步停下來,最後隻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她對自己的女兒很不滿意,遊輪的意外之後,她有花蓉陪著,很快就將小辭忘了,可是隨著時間地推移,她覺得,還是小辭好,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是,人都沒了,她還能怎麼辦?
回到院子裡,看到精神奕奕的小男孩,他還甜甜地喊了一聲,“媽媽。”
秦若臉上的愁容頓時消散了,迅速走了過來,“蕭兒真乖。”
花成軍低聲問了句,“怎麼回事?是誰?”
秦若搖了搖頭,“眼花了,沒有誰。”
“那就回去吧。”花成軍還主動拉起了蕭兒的手,對於這個自己親自挑選的孩子,很是滿意。
秦若回頭看了眼門口的方向,半晌才跟了上去。
門口處,木珩從車裡下來,在附近找了許久,都沒有看到那道身影,才頹靡的回到了車上,低頭趴在了方向盤上。
他親眼看著她出現,又親眼看著她消失。
如果不是親自處理了花蓉的事,他差點都以為自己隻是在做夢。
他知道,這次之後,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心臟一下一下抽疼,也不知道是因為想念,還是……意難平。
如果,一切能重來,就好了。
——
司穆珩:花辭和司穆珩今天分手了嗎沒有。
剛更新的微博下,粉絲幾乎齊刷刷回複:抱抱司總。
一年前,在傳出花小辭和司穆珩即將大婚後,粉絲都以為這一對終於修成正果了。
但是婚期那天,並沒有相關報道傳出,和兩人關係較好的也沒有任何動靜,在大家以為結婚隻是謠傳時,卻又詭異地發現,那天司穆珩照常更新了微博。
而花辭的微博一直沒有動靜。
彼時粉絲紛紛調侃,花辭是不是忘記打卡了?
可是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隻有司穆珩的微博打卡,花辭的微博再也沒有更新了。
粉絲們開始察覺不對勁兒,這事還吸引了眾多的吃瓜網友。
大家都在猜測花辭是不想玩打卡的遊戲了?還是打算和司穆珩分手了?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花辭微博忽然宣布休息一段時間,粉絲震動。
不僅如此,平時總愛發花小辭動態的曲聞和司徒徒,微博也沒有動靜了,悅悅被炒魷魚了,但是她也說不清是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猜測花辭是懷孕了,但是懷孕又不是上不了網,她看著司穆珩每天在網上打卡,網上還各種猜測,這樣她還能無動於衷嗎?
直到半年過去了,不知道是誰爆出了一張教堂的照片,遠遠的花海中,賓客寥寥,司穆珩的身影更加孤單。
照片上還標了一句話,“新娘沒來”。
這時候,網友才後知後覺,自己磕過的糖,似乎變成了玻璃渣。
花小辭疑似退圈了,還拋棄了司穆珩。
一天一天地,司穆珩已經連續打卡一年了,花辭也已經一年沒有新消息傳出來了,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樣。
網友都在心疼司穆珩,漸漸地對花小辭也頗有怨念了。
嗚嗚嗚,花小辭太渣了,怎麼能拋棄司總呢。
林苑彆墅。
花辭失蹤的第365天。
司穆珩又是一夜未眠,他在健身房呆了半個小時,才回了主臥。
徐管家看著他的身影,無奈地歎息著,他擔心先生的身體啊。
小辭離開後,先生就仿佛回到了之前十幾年的狀態,更加沉默寡言了。
浴室裡,司穆珩任由冷水從頭頂直接灑下,因為徹夜未眠又激烈運動,他太陽穴好像被一枚針刺了一下,難受得讓他閉上了眼。
“嘶……”
嘩啦的水聲中,他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一道抽氣聲。
“啪”地一聲,他關上了花灑開關,倏地側頭看向了浴缸的方向。
隔著磨砂玻璃,一道身影晃動。
烏黑的發絲,特彆明顯。
他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了,幾次想要開口,卻一個字都沒有發出來,他伸手將玻璃門推開。
“啊!”穿著婚紗的女孩兒驚呼了一聲,伸手將臉捂住,指縫間卻露出了那雙透徹的深棕色眼眸,此時正直勾勾盯著他的身體。
司穆珩一動不敢動,這樣的場景,他夢過很多次,每次醒來,那種空落落的感覺,讓他更加難受,心臟仿佛被淩遲了一般。
他不說話,她就不會走,這個夢就不會醒。
“喂,木珩,你傻了嗎?”花辭伸手在男人麵前晃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男人握住了。
“小辭……”司穆珩唇裡終於蹦出了兩個字,掌心的溫度和觸覺那麼真實,真實到讓他顫抖。
她身上,穿著他設計的婚紗。
她眼睛裡倒影著他的存在。
她回來了。
這個念頭生起時,司穆珩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裡,微涼的唇惡狠狠的咬住了女孩兒微啟的唇。
花辭:???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眸,下一秒,她感覺自己被托著臀抱了起來,他將她摁在牆壁上,身軀死死抵著她。
那吻帶著發泄的意味,但是又藏著濃烈的眷念和失而複得的狂喜。
“小辭……”他的聲音性感低沉,黑瞳裡翻湧的情緒,幾乎要將她覆滅。
花辭很想反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男人那漆黑的眼眸,她又不忍心了。
對於現在的狀況,她很茫然。
“你不是木珩?”
女孩兒唇縫間溢出的話,讓司穆珩動作一僵,黑色眼瞳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小辭,我是司穆珩。”他雙手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字說著。
她從來不會叫他,穆珩。
花辭呆呆看著他的臉,腦子裡亂糟糟的。
她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
花辭是掉進海裡,被水淹死的。
她活了二十二年,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世界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口鼻被灌滿水,溺水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有心理上的巨大的恐慌。
雖然僅僅是那麼短短的幾秒鐘,但是她卻覺得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直到某一刻,她仿佛進入了一個黑色虛空當中,腦子裡也響起了一個老者滄桑的聲音。
那個叫次元大神的老者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她隻聽清楚了一句,她是一本暢銷漫畫《青檸之戀》裡的女配,注定是要被炮灰的。
而如今,她被淹死了,還不小心穿破過了次元壁,來到了三次元世界。
她一來到這裡,就發現自己是在浴室裡,而且這個跟木珩長得很像的男人,還一見麵就強吻了她,好像要吃了她一樣。
他叫司穆珩,跟木珩差一個字,臉也跟木珩一樣。
這套房子對她來說也很熟悉。
司穆珩還說,他是她老公。
花辭有些慌了,她不會是穿到了彆人身體裡吧?
不過這具身體,跟她真的一模一樣,還一樣的嬌裡嬌氣。
臥房裡,看著司穆珩那雙占有欲滿滿,似乎隨時會撲過來將她吃乾抹淨的眼眸,花辭往牆角縮了縮,“司穆珩,我跟你說,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花小辭,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我隻是占據了這具身體。”
花辭絮絮叨叨,將自己的事情交代了個清清楚楚,然後睜著小鹿一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看著他,仿佛在等待著他的審判。
司穆珩靜靜聽著,薄唇一直抿成平直的線,等她說完,他才開口,“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將你上交國家?”
“……”花辭愣了幾秒,然後可憐巴巴地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小聲說,“我……我剛才胡說的,你彆信昂。”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信任麵前的男人。
大概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司穆珩眸中全是她委屈可憐的身影,臉上的冷硬再也無法維持了,他來到她麵前,像抱小孩兒一樣將她抱了起來。
“花小辭,我怎麼舍得把你交出去……”他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開口的,灼熱的氣息拷著她的耳朵發癢。
是不是他的花小辭,他可以感受得到。
她隻是忘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可以幫她慢慢找回來。
花辭按著自己心口,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加速快得仿佛要跳出來了一樣。
不過她還是咬了咬唇,低聲回了句,“我不叫花小辭,我叫花辭,對不起,占據了你老婆的身體。”
司穆珩將她放到床上,又在她麵前彎下腰來,黑眸如同漩渦,細細凝著她,“既然對不起我,那以後要聽話。”彆再離開我。
花辭沒有被男人這樣溫柔對待過,她也從來沒有在木珩那張臉上看過類似的神情,此時此刻,她卻覺得毫無違和感,甚至還很心動。
這具身體,應該很喜歡她老公吧……
“嗯。”她乖乖點頭。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應該要先抱住麵前的金大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