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不甘心新的人生活成這樣。
岑箏用頭繩簡單紮了個小馬尾,看起來更加清爽了。
今天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出門,這種小鎮子街道不會太寬,走在路上總要擔心後麵的自行車會蹭到自己。街邊的店鋪牌匾也是一家比一家臟,看起來都沒什麼生氣。
吳墨偶爾路過認識的人家,會笑著打招呼。對方說著一口鄉音,而吳墨還是依然用普通話回答。
岑箏估計,吳墨也不是本地人。
“這周圍都不缺人手,咱們去白羊街那邊,給錢多,還不累。”吳墨說著,下意識想去拉岑箏的手,結果被對方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吳墨也不覺得尷尬,隻是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他悄悄離岑箏近了兩步,緊挨著對方走。
岑箏問他:“這離市區有多遠?”
“嗯……坐車要兩個小時吧。你想去玩嗎?我可以攢錢。”
“不用。”
兩人走了好幾條街道,再前方是一大片平曠而貧瘠的土地,踩上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枯草斷裂聲。
岑箏一路上都在旁敲側擊地跟吳墨打聽情況,時不時裝自己一氧化碳吸多了記性不好,很順利地從吳墨嘴裡獲取不少有用的信息。
自己目前所在象牙鎮,想去市區隻能挑每周的一三五七,一大早到客運站等車。而這小縣城還沒機場,要去首都就得先坐火車到隔壁的城市,路程不遠,半個小時就到。
岑箏大概算了一下所需的費用,加上期間的酒店住宿,按最低標準怎麼也得攢夠三四千塊錢。
……世事難料,幾千塊對於以前的自己來說,吃頓飯就沒了。
他正多愁善感著,忽然聽到遠處隱約傳來轟隆隆的機械響動。一回頭,才發現這片廢棄的土壤旁邊不是橋,而是火車軌道。這個距離感覺不到火車是怎樣呼嘯而過,隻能看到它載著一排排車廂的乘客勻速駛向前方。
岑箏望著車尾逐漸遠去,再慢慢消失,鼻梁忽然因此一陣酸澀。他倉促地深吸一口氣,把情緒穩定住了。
吳墨聽見他呼吸的聲音,以為是走路累了,便貼心地問他:“要不要我背你?”
岑箏望了他一眼。
不知道原主這時候該怎麼選擇。岑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抬起手臂,趴在了吳墨寬大的背上。
就這樣走了十幾米岑箏覺得有點不大對勁,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現在都沒有不好意思呢?
想了想,岑箏下了個結論:一定是因為原主外表太秀氣,身材纖瘦,體力不足,才導致他不由自主也跟著變嬌弱了。
這麼一想,他心裡就平衡許多,繼續把自己的身體重心依附在吳墨身上。
到白羊街後,岑箏趕緊趁周圍沒人,從吳墨身上蹦下來。
岑箏問:“有沒有那種,不賣身,還來錢比較快的工作?”
吳墨說:“包車司機,好像一天拉活兒挺多的,可你不會開車。”
岑箏道:“我就算會,我們也沒車啊。”
吳墨遲鈍地反應過來:“也是哦。”
岑箏走馬觀花,確實看到不少店鋪外麵都貼著招人啟示,但一個月下來最高的才一千八,買張機票錢就沒了。
“要不,咱們還是先吃飯吧?”岑箏看來看去,隻覺得新的人生好特麼艱難。
餐館很小,沒空調,電扇嗡嗡作響。
吳墨點了魚骨湯,鹽煎肉,還有兩道開胃涼菜。他說都是按照岑箏的喜好點的,岑箏也不清楚原主的口味,就隻能假裝開心地點頭。
吳墨夾了一筷子魚進嘴,嚼兩下忽然抬頭問岑箏:“這肉是不是煎焦了?”
岑箏嘗後回答:“沒有啊。”
吳墨像是努力要嗅什麼似的吸了兩下鼻子,隨後恍然大悟道:“噢,原來是我的心在為你熊熊燃燒!”
岑箏:“……吃飯。”
吳墨老老實實吃了幾口米飯,又撂下筷子,歎息道:“米飯太少。”
岑箏:“不夠讓老板再添。”
吳墨:“一碗米粒的數量,卻還比不上我每天想你的次數!”
岑箏:“……趕緊吃飯!”
這頓飯總算快吃完了,吳墨端正坐好,詢問岑箏:“你渴嗎,我們要不喝點酒?”
岑箏眼皮不抬,反問:“什麼酒?”
吳墨:“和我的長長久——”
岑箏:“不喝!”
再也不想聽吳墨說話了,岑箏隻能低頭專注玩手機。
當他看到今晚的熱門微博時,手指一僵——
【宋明琢手機雲相冊公開,五百張花式自拍】
[@CoCo卷]:我靠……這畫風不是那個宋明琢吧。
[@快樂蛙奶茶]:趴床上那張好可愛,真的是直男?不信。
[@Ahsid]:真希望你能再多拍一些給我們看,唉。
[@哈嚕哈嚕]:這是被盜流出來的!不是公開!麻煩營銷號尊重藝人隱私,逝者為大!
……
岑箏把自己那些自拍照一張一張劃過去,忍不住低聲罵了句“操”。
——連他悄悄拍的嘟嘴照都被發出來了!
聽見岑箏罵臟話的吳墨很是驚訝,在他印象裡岑箏一直說話輕聲細語的,彆說臟字了,平時連重一點的語氣都不會有。難道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吳墨開始絞儘腦汁想辦法,一定要讓岑箏開心起來。
結賬的時候,老板親切地告訴他們,今天魚骨湯打折。
吳墨靈光一現,拽了拽岑箏的袖口。
岑箏斜睨一眼,“乾嘛?”
吳墨誠懇道:“雖然今天魚骨湯打折……”
岑箏聽他這話茬感覺不對勁。
吳墨:“但是我對你的感情永不打折!”
岑箏被這連環土味情話攻擊得快沒脾氣了,隻能忍無可忍地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