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1 / 2)

曼江市這幾年大力發展旅遊業,原先無人問津的愛琴海商場如今也煥然一新,連帶著前後街道全部翻修,瀕臨倒閉的商業區迅速被改造成全國知名購物城。

麵向十字路口的大屏幕上,從早至晚循環播放當紅男星唐晝的奢侈品廣告,那張英俊堅毅的臉在光影處理後顯得更加棱角分明,每一個年輕女性路過這條街時都免不了抬頭望幾眼。

而在上個月,這塊位置還是屬於宋明琢的代言。

綠燈亮起後,岑箏把視線從大屏幕上移開,鼻腔裡忍不住冷哼一聲。

他生前倒也沒有跟唐晝正麵起過衝突,隻是純粹跟對方氣場不和,互相不待見彼此。兩人形象接近,戲路不少重合,人氣不相上下,演技水平旗鼓相當,就連在時尚圈也是受同樣的品牌商青睞。兩家公司搶資源煞費苦心,媒體通稿也是經常cue兩人進行比較撕出熱度。隻要是比較,就總有一方被人踩,無論是誰心裡都不會痛快。

岑箏極其厭惡這種無形捆綁,他努力磨練演技,爭取更多的實績,除了為了拿金犀獎影帝這個夢想外,眼前最近的目標就是徹底壓過唐晝的風頭。

結果,自己英年早逝,屬於他的東西自然慢慢分到了其他人身上,徹底便宜競爭對手了。

岑箏進了一家理發店,大早上顧客不多,他洗完頭,坐下來乾脆地說明自己的要求:“剪短。”

理發師也話不多說,跟岑箏討論好發型後就直接上手,過程中忍不住感歎一句:“你這頭發挺漂亮,剪了還有點可惜呢。”

岑箏笑了笑,隨口說:“沒辦法,工作需要。”

“方便問一句,什麼工作的?”

“還沒找呢。”岑箏漫不經心地說,“恒龍影視基地離這裡遠嗎?”

“你說拍戲的那裡嘛,打車用不了一小時就到。”理發師乾活聊天兩不誤,手上剪刀飛快削下岑箏後頸的碎發,“我們店裡也有幾個小孩去過那裡跑龍套,一天就賺一百塊,累得要死。”

頭發一寸一寸變短,岑箏感覺到腦袋變輕鬆了點,鏡子裡的自己終於有了些男性的清爽感。

他抬手揉了揉額前的劉海,把上麵殘留的碎發抖下來,示意理發師拿吹風機幫自己清理乾淨。

“你有修眉刀嗎?”岑箏前傾身子,打量著鏡子裡的臉,“借我用用……嗯,我自己來就好。”

理發師把東西遞給他,岑箏把座椅向前拉了拉,左手撩起額前的頭發,右手小心翼翼地用刀片細修眉毛。

原主的眉形生長得很平,這就襯托出眼睛透潤無害來,五官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整個人的氣質因此顯得太過柔美。

但這位新內芯的性格卻並非如此,他待人接物冷淡慣了,就覺得這張漂亮卻平易近人的臉很是彆扭。

在他眼裡,“美麗”的東西怎麼能“平易近人”?這兩個詞本身就是矛盾的,前者該是冰冷銳利的武器,不是隨便誰都能拿得起。

岑箏把兩邊的眉毛修完,仔細對鏡端詳。此時眉峰分明,眉尾細長,連帶著眼睛都略顯淩厲。人的五官稍一改動,就能產生牽一發動全身的變化,更何況還換了發型,此時終於有了些氣場。

他眼神不經意一瞥,發現理發師一直沒走,站在椅子後麵瞧著自己。

“怎麼了,頭發還沒弄完?”

“不是。”年輕的理發師忍不住笑,“看你長得也太秀氣了,像電視明星。”

岑箏薄唇輕抿,不再看他,站起身要去結賬。臨走前,他輕描淡寫說了一句:“以後就在電視上看我吧。”

完全理所應當的口吻。

可出了理發店,岑箏雲淡風輕的神色就一秒破功,瞬間愁眉苦臉。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裡的理發店價格原來是這麼他媽的貴,剪完頭發連買件衣服的錢都擠不出來了!

這點理發錢對以前的岑箏來說當然什麼都不算,但現在自己渾身上下存款隻有幾千,除去已經花完的機票和住宿費,所剩的也不多了。

他心疼地“嘖嘖”兩聲,接著又不忘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看自己這張臉苦大仇深起來還好不好看。

岑箏之所以沒去首都,改來曼江,一是因為去瀾城的機票負擔不起,二是因為曼江有全國最大的影視基地,想最快接觸圈子裡的人還是要直接跟劇組。

其實勉強還能湊出個第三條原因……岑箏怕吳墨想不開,也跟著出縣城找自己。

畢竟,他可是連火車都追過了。

岑箏寫的告彆信內容不多,三言兩語交代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如同塑料,不堪一擊;又把分手的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千錯萬錯都是他這個女裝大佬的錯。他經曆生死後,現在腦子開竅了,大丈夫不能沉溺兒女情長,要去首都發展自己的人生事業。

不清楚這種方式能不能讓吳墨死心,反正岑箏心裡很過意得去。

住的酒店條件一般,挺便宜,有空調有熱水就能讓岑箏知足了。

他中午隨便吃了外賣,然後開始照鏡子,訓練自己的五官。這是任何藝人在麵對鏡頭前都要做的基本功,找準自己哪個角度拍照最好看,熟悉自己的嘴角在笑到什麼位置時最動人,眼球用幾分力氣轉動才能展現出該有的情緒。

岑箏這半天一直練習定眼,到了晚上眼眶酸痛,洗完澡倒頭就要睡了。

他頭發還沒沾上枕頭,就聽見床頭的牆後傳來隔壁房客鏗鏘有力的聲音:“粉紅牆上發轟凰!轟凰畫在粉紅牆!黃黃黃——”

是個女生,卻聲如洪鐘,岑箏緊鎖眉頭爬起來,手握拳頭使勁敲了三下牆壁。

顯然那邊根本沒聽到,這句繞口令念完又開始喊“八百標兵奔北坡了”。

岑箏隻好翻身下床,趿拉著拖鞋出門,找到隔壁敲了敲。

過了一會兒,裡麵的喊話終於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人向門走動的聲音。門開了一條狹小的縫隙,一雙杏仁眼在防盜鏈後警惕地注視著岑箏。

“這酒店隔音不好,麻煩你音量小一點。”岑箏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訴求,懶得多看對方一眼,準備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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