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他才艱難地調整好呼吸,緊鎖眉頭繼續往下看。
“我接到第一部戲了,男二,馮哥說因為我是你弟弟,最好低調出道,可不是因為我演不了男一哦。”
“我到劇組啦!外麵粉絲好多,愛的潮水把我包圍,讓帥氣的我不知所措~”
“哥……我好想你。我好難受。想吃杏仁糖。”
“煩死了,我把助理開除了,他這張嘴遲早會爛掉!”
……
岑箏時不時伸手抹乾淨臉頰,再回過神時,自己的掌心和下頦已經濕漉漉的了。
“白癡……”他苦笑著盯住屏幕喃喃自語,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句話到底是形容他們兄弟倆誰。
岑箏根本記不得他們具體有幾年沒說過話了,哪怕他過年回家,連壓歲錢都是父母轉交的。
有太多不想溝通的原因,之前的爭吵、爭吵累積的怨氣、九年的代溝、代溝造成的無言……還有這些加在一起後的尷尬氛圍,隻要一次不破解,那麼之後會一直持續增多。
——兩個白癡。
尷尬持續增多的後果,就是這樣可笑的局麵。
一個隻能隔著這個世界把所有真心傳遞出去,另一個隻敢隔著這個屏幕把所有情緒沉默接收。
要是小朋友沒那麼叛逆,成年人也早點懂得溝通就好了。
如果前幾年多對他的成長關心一點,哪怕就那麼一點……
岑箏喉結上下滾動著,忍過鼻腔的酸澀後,他還要繼續把宋厭歡的消息看完。
往下拖拽,都是最近幾日的了。
“哈哈哈哈哈,給你看個好笑的!我真的笑死了快!”
“[視頻]”
岑箏光看到封麵就先破涕為笑。
他都不用點開,也能想象出吳墨跳社會搖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墨哥看著好傻啊,但是我覺得他人挺好的,總請我喝奶茶。”
岑箏拇指慢慢上抬,終於將消息劃到了最近一條。
“我好難過啊……為什麼一個農村來的男生比我天賦高那麼多……他隻是男三啊。”
岑箏一愣,隨後心情複雜地歎氣。
查閱聊天記錄的錄屏已經保存好,岑箏退出了這個微信號,切回自己現在用的。
他摘下耳機,安靜地在房間裡坐立發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挑個日子跟宋厭歡坦白。
估計會嚇到他吧……岑箏考慮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比較合適。
對了,他記得這個月是宋厭歡的十八歲生日。
慚愧的是,作為親哥哥他已經不記得到底哪天了,還得從網絡百科上搜出來才知曉。
成年禮對很多人來說都具有生命中最特殊的意義,不能敷衍了事。岑箏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天比較適合給宋厭歡最大的驚喜。
眼看快到中午,岑箏下樓去了趟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幾瓶冰鎮的可可奶。
好像早上宋厭歡說過想喝來著,不清楚他哪個牌子會喜歡,隻好每樣買了一瓶。
他提早去了演員的休息室,找好宋厭歡的位置後,把袋子放桌上。
沒過多久,大家陸陸續續回來吃飯,岑箏讓吳墨幫自己捎了一份。
宋厭歡是最後才進的屋子,他不愛吃劇組供餐,就跑到外麵買漢堡薯條。
他坐下來,第一眼就發現了桌上多了份東西,往裡一瞥發現居然是自己早上心心念念的可可奶!好幾個牌子全都放進來了,簡直百分百符合他的心意。
宋厭歡立刻緊緊地抿住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音。
——沒想到,霍蟬嘴上說著不會幫自己,實際上還是挺勤快的嘛!
宋厭歡當即決定,這個月給他漲五百塊工資。
岑箏當然不曉得自己的心意全被宋厭歡單方麵拱手讓人了,悄悄觀察小孩的表情,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主動示好才這麼開心。
“宋老師,宋老師。”吳墨在旁邊壓低了聲音,悄悄喊他。
岑箏俯下身,把耳朵湊過去了。
“今天宋厭歡提到你好多次呢。”吳墨舉起一隻手,把自己的嘴和岑箏的耳朵遮住了。
岑箏下意識問他:“哪個我啊?”
“都有。不過主要還是那個。”
“哦。”岑箏直起了腰。
他偏過臉,發現吳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在盯著自己,黑白分明的瞳仁令他這麼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產生了小動物般的乖順感,岑箏看了不由得失笑道:“怎麼了?”
“沒什麼。”吳墨也跟著笑起來,“就是我每次叫你‘宋老師’的時候,都能想著現在全世界隻有我一個人能這麼叫你,就感覺好幸運好開心啊。”
他說完,還自然又誠懇地“嘿嘿”笑兩聲。
不知道為什麼,岑箏覺得吳墨的笑容越來越有感染力了,不然怎麼最近總能成功逗笑自己。
明明他笑點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