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箏在外麵奔波一天, 換完禮服就匆匆上車回家。他上輩子卸妝都是直接用產品弄乾淨就萬事大吉,而現在今時不同往日, 為了保持皮膚細膩光滑, 他不得不多加好幾個繁瑣的清潔步驟。
時間已經很晚了, 岑箏在浴室裡磨蹭一個多小時才出來,進房間看到床頭燈還亮著,吳墨一直沒睡,蓋著被子看書等著他。
岑箏感覺到自己的大腿根還隱隱作痛, 動作緩慢地上床躺好後, 抬頭試探地跟吳墨說:“我現在渾身都疼。”
“磕到碰到了?”吳墨臉上立刻掛滿擔心, 把手裡的書丟到旁邊,小心翼翼地湊到岑箏身邊。
“不是。”岑箏麵色遲疑, “就……勞累過度的那種酸痛, 你明白嗎?”
——你明白嗎?今晚彆搞老子了。
“那我給你揉揉吧。”吳墨目光溫和,手掌輕輕搭在岑箏的肩膀上。
岑箏轉身躺好,背對著他。吳墨用的力氣不大, 隔著一層睡衣觸碰到皮膚時還會有些癢。雖然手法很不專業, 但習慣這種揉捏的頻率後, 岑箏的肌肉也因此舒緩下來, 整個人放鬆得像是跌進鬆軟的棉花裡。
岑箏合上眼享受,半夢半醒間他總能聽見哪個地方又窸窸窣窣的響動,聲音微弱, 分不清是源於屋裡還是室外, 聽著就像塑料殼子裂開一樣。
“吳墨, 你聽見什麼動靜沒有?”岑箏轉過頭,抬手示意吳墨停下動作,“是不是我們外麵的空調壞了?”
兩人屏息凝神,側耳傾聽。吳墨很快就察覺到了岑箏所說的動靜,他“噢”了一聲,坦然地表示:“是我魔拍認識的朋友送來的一隻倉鼠,我還沒買新的窩,就把現在的籠子放書架上了。”
吳墨說完,還興致勃勃地抬頭補充了一句:“你要看看它嗎?”
岑箏沒養過寵物,也對那些毛絨絨很可愛的動物不太感興趣,直接搖搖頭,反正他隻要知道噪音的來源是安全的就夠了。
吳墨也不多要求,伸手繼續給岑箏按摩肩膀。
“行了,放手吧。”岑箏舒展胳膊,伸了個懶腰,轉身麵向吳墨躺著,“你這幾天好像也都早出晚歸的,有新工作?”
“算是吧,就拍連續短片,跟魔拍一個做特效的主播合作。”吳墨說完,起身拔下自己正在充電手機,重新躺回來展示給岑箏看,“這個大哥可厲害了,所有視頻都是自拍自導自演,特效也都是他一個人完成……欸,我們第一天拍的,現在已經傳上來了。”
這個視頻的標題叫《落入凡間的天使》,岑箏看到畫麵中,皇甫墨身穿一襲白色長衣,後背綁了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他正在走天橋的台階,剛向上邁出一級,剛剛踏過的石板就“嗒”的一聲消失了,他轉頭一看,露出驚愕的神色——腳下竟然是懸空的藍天!
見狀,這位皇甫墨飾演的“天使”立刻拔腿就跑(看到這裡的岑箏忍不住問:“你怎麼不用飛的呢?”),快速踩著台階向上邁進。然而,石板掉落的速度也隨之加快,不等天使跑到安全的地方,台階就已經悉數掉落乾淨,天使因此一腳踩空,振臂驚呼一聲,從天堂跌落。
特效水平相當精湛,每一級台階落下時觀眾都跟著揪心,評論區都在留言表示期待天使皇甫墨的凡間之旅。
吳墨把手機撂下,張開手臂搭在岑箏的腰上,有些得意地說:“這對翅膀還是我親手做的呢。”
“我沒看見你忙活過這個啊。”
“前幾天在外麵的出租屋裡做的。”吳墨輕輕摟緊他,鼻尖在岑箏柔順的發絲上蹭了蹭,嗅到荔枝洗發露的縷縷香氣,“粘羽毛得用膠水,那個味道太衝鼻子了,沒辦法在家弄。”
“嗯,你倒是挺心靈手巧。”
得到岑箏的表揚後,吳墨總算心滿意足,嘴唇悄悄親了下對方的額角,假裝自己是不小心觸碰到的。
“翅膀的靈感來源就是你的電影,原本羽毛都是白色的,但我當時想著你在屏幕上的黑色變身服,太酷太帥了,所以我就用顏料把羽毛都塗上顏色。”
岑箏現在已經開始困了,閉上眼沒仔細聽吳墨都念叨了什麼東西,直到他聽見吳墨忽然開始唱“其實我們都各自有半邊翅膀,隻有擁抱才能一起飛翔”,這才又再次睜開眼。
“我的新歌,好聽嗎?”吳墨眼神裡絲毫沒有困倦,依然神采奕奕。
岑箏說著“好聽”,卻抬起手,捂住了吳墨的嘴。
“趕緊睡吧。”岑箏掐了一把他的臉,“明天你歇著,我給你做早飯。”
吳墨一聽這話,立刻乖乖閉上眼。漆黑的發絲在他額前垂下,稍稍遮住了英氣十足的眉毛,這個角度的臉看起來好像還殘留著一絲青澀而純樸的少年氣息。
兩人都忘記關掉床頭櫃的台燈,暖黃色光芒落入岑箏視線的縫隙中,像是秋日傍晚的餘暉,不濃烈,不刺眼,最適合映襯吳墨溫暖的懷抱。
岑箏這一覺睡得很沉穩,轉天早上醒來,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他閉目養神片刻,隱約聽見緊閉的臥室門外有油鍋的響動,他倏地想起來,昨天半夜自己還答應吳墨今天早起做早飯呢。
結果還是吳墨保持著健康的作息規律,悄無聲息地起來獨自忙活了。
岑箏翻身下床,洗漱完進廚房幫吳墨,看到他正在切胡蘿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