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給你兩個選擇!”
隨手將藥碗遞給管家,倪佚似笑非笑抬頭,左手的劍也緩緩抬起指向倪成傑:“要麼站著彆動,要麼就卸了你一條手臂。”
“父親!”
倪成傑大驚,兩條腿不由得哆嗦起來,兩股顫顫間,竟連抬腿讓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倪佚沒如往常那樣發怒,也沒有苦口婆心勸他。
就是這麼半闔著眼皮看了過來,恍惚間他竟然覺得像是看到了戰場上殺敵無數的祖父,隻是往那一站身上的威壓立時就散發了出來。
少年因為害怕,臉刷一下變得慘白,黑白分明的圓眼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人,一個勁地瞪著。
長得倒是一副好皮相,倪佚心中暗歎。
“看來你是選擇了不動!”倪成傑不答,倪佚就乾脆替他回答,右手腕一轉,長劍挽了個花,向上挑起。
“老爺!”管家一聲驚呼,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比他慢不了兩步的袁成傑更是直接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隨著他身體飛落而下的還有幾撮黑色長發。
劍刃擦著倪成傑脖頸飛過,削斷了他腦後半披著的長發。
終歸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遇到生死攸關之事,還是被嚇破了膽,脖頸處的疼痛讓他涕淚橫飛,哪裡還有一點點囂張跋扈的樣。
“知道害怕了?”
含著冷意的眸子看向倪成傑,倪佚緩緩蹲下身,伸出食指輕輕點上他的脖頸:“你爹我流得血可是比這還多!”
“爹!成傑知錯了……嗚嗚……”
少年終於痛哭出聲,光是脖子上那淺淺的一條傷痕就讓他又驚又懼,更何論父親差點丟了性命的傷口。
他此時心中是真產生了後悔的情緒,翻身從地上爬起後,倪成傑跪撲著認錯,哭得也越發大聲。
是不是真心的認錯,倪佚怎會看不出。
倒不是個根子上都爛了的壞胚子,光是這一點,就讓倪佚心口的怒氣減輕了許多。
既然還有救,那就好好教教,也算對得起原主唯一留下的願望。
“為父痛,你也痛,那你們折斷了獵戶的手他不比你我更痛?”
足夠的威懾後,倪佚放軟了語調,冰冷的目光湧上了悲傷。
那種怒其不爭的神情明晃晃刺激著倪成傑的神經,他艱難地搖了搖頭又胡亂地點頭:“想必是極痛!”
“你知道痛就好!”
空著的左手緩緩抬起,倪佚輕輕拍了拍倪成傑的腦袋溫聲繼續說著:“你隻是比那獵戶運氣好了些,出生在侯府,可父親卻極為佩服那些靠自己本事生存的人。”
放慢的語調緩緩說著話,倪佚並未繼續責怪倪成傑,隻是就這樣說起自己當縣令這些年來的某些見聞。
跪著的倪成傑傻了,旁邊的管家也傻了眼。
何曾見過不問世事的二少爺如此頭頭是道地說著民生民情,每一句清晰的話從他口中吐出,都像是帶了無窮無儘讓人信服的力量。
而且見到活生生站在麵前的倪佚,管家耳旁總回想著大夫說臥床半年骨頭才能長好的話,這才兩個月,人就已經能走動甚至能揮劍了!
他始終覺著有些不敢相信!
再看三少爺由最初的恐懼變為了好奇,閃躲的目光也漸而變化成目不轉睛。
倪佚口中描繪的世間百態,秀麗風景,每一樣都能讓人如臨其境,心生向往。
好長一番話後,倪佚輕輕歎出口氣:“這麼多好的事你都可以去做,為何偏偏要踐踏他人取樂呢?”
“爹……我……”
這個問題倪成傑也回答不上來。
從懂事開始,他所熟知的就隻有侯府那一方天地,祖母和大伯寵愛,下人們討好,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這種高人一等的認知一直伴隨著他長成少年,直至今日。
可就在方才,父親告訴他,比起那些下地種田為生的人來說,他隻是投了個好胎罷了。
若是有朝一日失去了侯府的庇佑,他連活下去都難。
“你不用現在就想明白,先起來隨我去一趟縣衙大牢吧。”
能思考就證明還不錯,按照係統給出的後續發展,倪成傑就這樣長成大人後,就不僅僅是個紈絝那麼簡單。
原主的逝世讓他消停了幾年,威遠候把對弟弟的愧疚全都變本加厲放到了這孩子身上,更是寵得他對侯府的世子之位起了念頭。
這種念頭很快就被大房的次子倪成延所利用,在他的攛掇下,倪成傑開始頻繁作死。
侯府世子倪成泛怎會拱手讓出這個位置,同父異母的兩人為此鬥得你死我活,倪成傑在其中充當著倪成延的盾牌而不自知。
作為世子親表哥的太子怎會讓倪成延上位,隻隨便找個由頭就激怒了倪成傑,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紈絝當即出言頂撞了皇帝。
後果當然很明顯……
倪成傑成了炮灰,直接被皇上流放到邊塞,人還沒走到,半路就丟了性命。
炮灰,還是個沒腦子的炮灰!
“爹,去……去大牢?”倪成傑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