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也歎氣。
她說:“好,我回去就叫上葉孤城跟我一道兒去找秘籍,總之這陳年老狗血,最好還是不要撒在我身上了……”
陸小鳳哈哈大笑起來,道:“想什麼呢,李尋歡都出關十年啦,隻要他不回來,哪裡有什麼狗血可撒呢?”
溫玉也快活地笑了起來,道:“是鴨是鴨!他總至於在這個節骨眼回來吧,哈哈哈哈。”
陸小鳳:“哈哈哈哈!”
二人都覺得沒毛病,於是心滿意足地走了。
現在剩下的就是一點紅的事情了,溫玉打算要去找一點紅,問問他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不過回了擲杯山莊之後,溫玉就發現事情不對。
因為悲慟。
整個擲杯山莊都籠罩在悲慟之中。
左輕侯就在左明珠的閨房裡,放聲大哭,哭聲宛如萬鬼齊哭。
隻有極度心碎的人,才能哭出這樣的聲音。
溫玉的心裡湧上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楚留香已從屋子裡出來了,然後他就看見了溫玉。
他臉上的表情也難看得很。
溫玉站在左明珠的閨房門前,有點茫然。
楚留香勉強笑道:“左明珠實在是沒有福澤,回天無力,還浪費了溫玉姑娘的一瓶神藥,這都怪我,實在怪我。”
溫玉的表情一下子也變得很難看。
她古怪地道:“左明珠死了?”
楚留香長歎一聲,沒有說話,就是默認了。
溫玉皺起了眉。
這不可能!
生命之水的效果是寫在魔法書上的,並且經過了葉孤城的檢驗,左明珠就算是個肺癆晚期,一小瓶生命之水,也夠她轉危為安了。
她怎麼會死呢?!
她雖然不精通魔藥,但是這東西本是為了救葉孤城所製作,她已用了十二分的心思,絕不可能出錯的啊?
溫玉霍地抬起頭來,直視著楚留香,一字一句道:“這不可能。”
楚留香神色一凜!
他自然是信溫玉的,畢竟在親眼見過溫玉通天的本領之後,想要不信她,也實在很難。
他皺著眉道:“那神醫張簡齋說明珠已死了。”
溫玉說:“你檢查過沒有?”
楚留香歎道:“我忙著安撫左二哥,還沒來得及去瞧。”
這件事事關溫玉的魔藥,她立刻道:“我現在就要進去看一看!”
楚留香點頭,道:“走。”
這時,屋子裡忽然傳來了左二爺驚喜的叫聲:“珠兒!珠兒!你沒事,我就知道你沒事!”
然後左明珠的聲音傳來:“這是哪裡……我、我這是在哪裡,你是誰?”
左二爺叫道:“珠兒,我是爹爹啊!”
左明珠叫道:“你……你不是我爹,我爹我見過多少回了,怎麼會不認得!我是施家莊的施茵、施二姑娘,你們快快讓我回家!不然,我娘來了要你們好看!”
溫玉與楚留香對視一眼,搶入門內。
門內,據說已經死去的左明珠的臉上鬼氣森森,雙眼之中充滿驚恐,等著左二爺,好像在瞪著一個發瘋的陌生人一樣。
她哭著喊著說要回家,說不認識這裡,又在瞧見鏡子裡的自己之後驚呼一聲,痛苦得淚流滿麵,直說自己不認得鏡中之人。
神醫張簡齋負手而立,臉色難看。
他提出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想。
——古籍中記載的離魂症。
也就是借屍還魂。
溫玉的臉板得老長。
借屍還魂?
或許亡靈巫師可以做到這一點,但那需要經過複雜的惡魔儀式,並且借的也不是“屍”,而是“錫”。
就是用錫作為原料的魔偶。
人的肉|身不可以,在靈魂離開身體的那一刻,腐敗就是不可逆轉的了。
假如真的有人在死屍上施展招魂術,那被招來的魂魄重回人間之後,也隻能體驗一遍屍首的自然腐爛過程了。
這與其說是重活,不如說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刑罰來得更加確切。
而且,重點是,要經過複雜的儀式。
東方的巫蠱術、茅山道術什麼的,溫玉不太懂,不過可以預見的是,想要做到把旁人的魂魄固定在這個人的身體裡,一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裡彆說道士了,就連跳大神的騙子都沒有半個!
借屍還魂,怎麼可能?!
以溫玉二十年的神秘學知識儲備來說,這件事絕對有貓膩。
她瞧了楚留香一眼,轉身出去了。
楚留香竟然也心領神會,朝她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忙著去安撫自稱施茵的左明珠左大姑娘了。
***
是夜。
左明珠哭鬨了一氣,被楚留香柔聲寬慰之後,再也忍不住困倦,沉沉地睡了過去。
左二爺本不想走,想守著女兒,卻也被楚留香勸著離開了。
張簡齋張神醫,自然不可能大半夜待在自己病人的屋子裡,於是也走了。
丫鬟們小心翼翼地在門外侍候。
楚留香就立在暗處。
他的彈指神通悄無聲息,點了幾個丫鬟的睡穴,把她們搬進了耳房之中,讓她們今天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溫玉穿著鬥篷,帶著帽子,板著臉站在左明珠的閨房門口。
她推開門,抬腳邁了進去,楚留香也悄無聲息地閃了進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左明珠在酣睡。
溫玉拍了拍她,說:“你起來。”
左明珠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一根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木棍兒,已危險地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一位綠眼睛的姑娘,正對著她似笑非笑,說:“讓我好好看一看,你到底是不是借屍還魂呐,左明珠小姐。”
左明珠心頭一跳!
她已認出,這姑娘就是昨天贈藥,被他父親稱作是“小神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