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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後,漆黑迷宮裡,仍然寂靜無聲。
溫玉沒有說話,她數著自己心跳,正在等。
數到第十二下候,一個人忽然自黑暗緩緩地走出。
這是個老人。
這老人身著衫、身材清瘦、雪白胡須、精神矍鑠……溫玉已見過好幾回了。
他正是神醫張簡齋。
張簡齋腳步依舊如常般緩慢而有力,他神色依然很自然、很沉穩,見到溫玉之後,甚至還有心情朝溫玉笑一笑,悠然道:“小溫姑娘。”
但是溫玉看見他之後,神色卻並沒有輕鬆下來。
因為張簡齋後脖頸正被人劍抵著。
——持劍是一個黑衣人。
這黑衣人身材瘦削,臉是乾枯而瘦削,滿是皺紋臉上不怒自威,一眼睛被傷疤貫穿,已經瞎了,另一眼卻是有一種駭人精光爆射出來。
任何一個瞧見她人,都會忍不住在心裡敬畏她。
此人自然是枯梅大師。
枯梅大師斷了一條胳膊,半邊肩膀不住流著血,一陣濃重血腥氣已從她身上傳了出來。可她臉上竟然連一絲一毫表情都沒有,她僅剩那眼睛,正冷冷地盯著溫玉,沒有半分情感。
枯梅大師冷冷道:“你?”
她一步步地走,逼迫著張簡齋往前走,溫玉臉上麵無表情,等著她停下來。
她神色倒是沒有什麼異常,是淡淡道:“是我,否則我又何必出現在這裡?張神醫是我拜托他來,他與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枯梅大師冷笑。
她既沒有表示震驚,沒有表示懷疑,是淡淡道:“那你來證明一下。”
話音未落,她劍已閃電般出手!
這一劍既沒有去刺溫玉,沒有去刺葉孤城,聽一聲慘叫之後,神醫張簡齋竟捂住了他一眼睛,鮮血自他指縫之間湧出,將他手背上鬆弛皮膚之間皺紋都給填滿!
枯梅大師居然出手廢了張簡齋一眼睛!
溫玉震驚,厲聲喝道:“你做什麼?!”
枯梅大師臉上仍是什麼表情都沒有。
她對自己狠,對彆人狠,她一出手,直接刺瞎了一個無辜之人眼睛,可看她表情,你總會覺得,她好似是踩了一螞蟻。
——對於枯梅大師這樣人來說,或許殺一個人,確和碾一螞蟻差不多吧。
好狠辣!
她麵色不變,淡淡道:“現在,在這裡,證明自己,否則你與白雲城主,都活不了。”
溫玉臉沉了下來。
她冰冷地道:“你是為了這種緣,弄瞎了彆人眼睛?”
枯梅大師冷冷道:“你再不動手醫治,我剁了他一手,橫豎剁了手,並不影響他開藥。”
她麵上依然無表情,整個人居高臨下地屹立在黑暗之,好似一顆被雷火所劈胡楊樹,雖仍堅。她劍在滴血,肩膀在滴血,麵前這無辜老人在滴血,可她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她是冷冷地盯著溫玉。
她似乎不在意自己,不在意其他人,更不在意自己多年來好名聲。
——她唯一在意,是能令原隨雲複明神奇力量。
溫玉一句話沒有說,她是自自己口袋裡,掏出了一小瓶液體,拋給了張簡齋。
張簡齋雖是個醫生,卻是習武之人,可以忍受這種痛苦,他伸手抓住了藥瓶,僅剩下一眼去看這神奇藥水。
這是一個透明玻璃瓶,裡麵液體呈現出如水銀一般色澤,輕輕晃動之間,能看到漂浮蒲公英絨毛與雛菊花瓣。
這是治療失明藥水。
林仙眼淚並不多,能製作出藥水自然沒有多少。
溫玉有把自己做好魔藥放在隨身空間裡習慣,故而才能在此刻拿出。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藥水居然能這麼快派上場。
但是這一次……她候,並沒有感覺到發自內心快樂,她覺得憤怒。
她覺得枯梅大師該!
原隨雲命是命,花滿樓命不是命了麼?
原隨雲命很珍貴,那在這迷宮之被來取樂那些囚犯命難道很下賤麼?
她曾聽說,這位枯梅大師出身寒苦,在少女期,為了投身華山派飲雨大師門下,曾在雪跪了四天四夜,等到飲雨大師終於鬆口之後,她幾乎已要在雪。
溫玉忍不住想:她渴望力量,是為了在有了力量之後為所欲為?
這,枯梅大師開口了。
她冷冷道:“你沒有修習過暗器。”
溫玉道:“沒有。”
枯梅大師道:“那少把暗器攥在手。”
溫玉冷笑:“你管我?”
枯梅大師那嚴厲眼睛落在了她身上。
這年輕姑娘臉色已是然冷酷。
枯梅大師道:“你想你手上透骨釘殺我?”
溫玉道:“不行麼?”
枯梅大師緩緩搖頭:“你做不到,不要浪費力氣。”
溫玉淡淡道:“是麼。”
張簡齋喝下了魔藥。
奇跡在轉瞬之間發生了。
原本不斷湧出血液,慢慢地停止了下來,張簡齋痛苦神色緩和了許多,枯梅大師手一揮,勁風打到了一旁高高石壁之上燈架,那燈架上房,正有一小罐燈油,燈油落入燈架上小盅之,上麵已有白棉線,白棉線蹭一聲被點燃,這裡亮起了一小撮火焰。
枯梅大師要看更清楚一點。
溫玉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枯梅大師立在原地,一眼睛地盯著張簡齋,見張簡齋那被她劍芒所刺瞎眼睛裡,居然重新迸出了光亮,他眨了眨眼睛,恍如隔世一般地瞪著枯梅大師,麵上又露出了一種痛恨與蕭索意思來。
他眼睛居然真在眨眼之間好了!
這簡直不是醫術,而是奇跡了!
枯梅大師本來希望,是把這兩人一齊帶走,先讓這大言不慚少女講出她抓藥道理,然後按照藥慢慢地調理張簡齋,若是張簡齋眼睛真好了,那才能證明她所說話。
可誰知!
可誰知,她藥不是凡間之物,竟然好似是神仙藥!
眨眼好,這世上竟然有這種事情!
饒是這見多識廣華山派掌門人,此刻已說不出話來了。
她地盯著溫玉,溫玉負著手,神色淡淡。
溫玉道:“現在,你信了?”
枯梅大師道:“好!你跟我走。”溫玉道:“既然如此,放了張神醫。”
枯梅大師沉默片刻,道:“可以。”
溫玉對張簡齋道:“張神醫,你……你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