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聞正式播報前,費霓把工會要來自己家慰問的事兒跟公婆說了。
老方照例表示歡迎,穆老師問:“還需要備飯嗎?”
費霓忙說:“不需要,來一會兒就走了。”
方穆揚十點鐘才回家,費霓見他回來,微微點了點頭,就去了廚房,把晚飯剩的幾片火腿切了丁,剝了豌豆,開火炒飯。方穆揚也跟著進了廚房,在臥室之外的地方,他還是頗有分寸的,他並不和費霓肢體接觸,在飯廳拉了張椅子旁觀費霓炒飯。
“我今天怎麼這樣有口福?還勞你親自為我下廚?”
“誰說是給你做的?”
“你最近口味這麼清淡,哪能吃得下這個?我都以為你要吃素了。其實,我也願意你開開葷。”
一語雙關。
“你可彆貧了,最近你怎麼這麼忙?”
“你猜一猜。”
“我懶得猜。”費霓盛了炒飯,端到方穆揚麵前,又給他拿了個勺子,“趕快吃吧。”
方穆揚舀了一勺飯送到費霓嘴邊,“你也嘗嘗你的手藝,我就沒吃過這麼好的炒飯。”
費霓說:“這火腿是不錯。”
趁著費霓說話的功夫,方穆揚把炒飯送進了費霓的嘴裡,“你倒是謙虛。”
“煩人!”費霓去拍方穆揚的手,“我剛才刷牙了。”不過她自己做的炒飯確實很不錯,比以往做的都好。
“為了賠罪,我一會兒再幫你刷一遍。”
“你快點兒吃吧。”費霓給方穆揚倒了杯水,放到他麵前,起身就要走。
“又急著去給老頭子整理手稿?他的手稿對你就這麼有吸引力?”
“你不也說爸寫的東西很有意思嗎?”
方穆揚笑:“越是有意思越是得慢慢品,你這麼著急反而會喪失了樂趣。”
老方正準備到飯廳倒水,一隻腳還沒踏進去,就聽到了逆子和兒媳的對話。沒想到逆子雖沒什麼學術素養,也能意識到自己學問的好處。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聽逆子在表達對兒媳給自己整理手稿的不滿。他沒想到因自己手稿吸引力過大,竟引發了逆子和兒媳的矛盾。他作為手稿的作者,或許應該勸一勸。但貿然進去,好像自己在偷聽逆子談話,於是沒進去就退回了書房,關書房門的聲音也很輕,好像生怕彆人知道他出來過。
這番關於手稿的爭論並沒持續到臥室。
為了能讓費霓能在未來的房子洗澡,方穆揚把手頭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他買了拆舊的小鍋爐,給費霓砌了一個小浴池。畫室還完全沒裝修,房東允許他在畫室開天窗,隻要他離開時能把房子恢複原狀,畫室裝修的錢他準備先從費霓這裡支取一部分。這個裝修順序方穆揚有自己的考慮,如果他先裝畫室,費霓就會說在廠裡洗澡不也可以嗎,沒必要花錢買鍋爐。但他如果裝完了鍋爐卻沒弄畫室,費霓不管願意不願意都會給他一筆錢。費霓對生活舒適度遠不如對事業在意,不管是他的事業還是自己的事業。
方穆揚因為裝修的事情也很累,但他不像費霓,累了就想睡覺,反而想做點兒什麼放鬆一下。
十一點到了,費霓還在整理書稿。
“咱們不是說好,今天十一點之前你就睡覺嗎?”
費霓知道方穆揚的潛台詞,她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明天,我們廠工會要來咱們家慰問。”
“來就來吧,需不需要我也在家裡陪你等著?”
“你知道為什麼要來咱家慰問嗎?”
“因為你優秀唄。”
“根本不是因為這個。”
方穆揚笑:“那是因為什麼?”
費霓的嘴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說出了她的猜想:“我們廠裡的同事懷疑你打了我。”
不隻是劉姐懷疑她跟方穆揚發生了衝突被打了,否則工會不會專程來她家裡慰問。她也不能把衣服脫了自證,她不願這樣自證,也不能這樣自證,因為她身上確實有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