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更喜歡方家的家庭關係,相比她家要清爽得多。
她的父親明麵上隻有她母親一個妻子,實際上卻同時有三房太太,家裡十來個兄弟姐妹,打小她就覺得吵,她結了婚,才獲得了安生。最近父母家歸還了老宅存折和之前停發的定息,這一大筆款子又引發了家庭內部的爭吵,她懶得去爭,也爭不過。
到了方家,老人主動給錢,孩子卻都推辭不要。她沒有急著用錢的地方,也說不要。
穆老師包好的錢,卻沒一個人主動收下。
方穆揚知道母親給錢和父親不一樣,他的父親說給錢有時隻是虛晃一槍,要真給他要,老方沒準還要跳出來說要錢的人庸俗,恰巧方穆揚很庸俗,很喜歡這個評價。但他的母親是真心想給,她的心理負擔太重,老覺得對不住自己孩子,想用金錢做補償,偏偏她的孩子都不收。
方穆揚主動把紙包撥到自己這邊,笑著說:“謝謝媽。”
費霓瞪了他一眼,方穆揚裝看不見,他又拿了一個紙包給小侄子,“這是奶奶給你們家的,幫你媽媽收著。”
大嫂忙把錢從侄子手裡拿過來,又要放回去。
“大嫂你要不拿,改天我去你家給你送一趟。”
“你這孩子。”儘管方穆揚都結婚了,大嫂還是把他當孩子。
穆老師笑著說:“趕快收著吧。這錢擱我這兒我也用不著。”
方穆揚又把最後一個紙包推到穆靜手邊,“姐,你也收下吧,權當給咱媽存著,你要不收著,過不了幾天,爸就要把咱媽的錢騙過去花掉買假畫了……”
老方聽到逆子對自己的誣蔑,馬上否認:“我什麼時候買過假畫?我買的都是真跡!”
情急之下,老方隻否認了一條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於他而言,騙老伴的錢這項指控,遠不如買假畫具有衝擊力。
小侄子說:“看來爺爺經常騙奶奶的錢花。”
大嫂趕緊教訓兒子:“不許胡說。”
“爺爺也沒否認啊。”
老方歎了口氣,這個逆子,在孫輩麵前也給自己挖坑,哪有一點當叔叔的樣子。
飯間,方穆揚一直給費霓剝蟹,費霓忍不住說:“你自己吃吧,我自己來。”
小侄子看見了,對方穆揚說:“小叔叔,給我剝吧,我不嫌你,我覺得你剝蟹剝得很漂亮。”比桌上的其他人剝得都好。
方穆揚笑著說:“可誰嫌我,我就想給誰剝。”
小侄子吐吐舌頭,繼續自己剝蟹。
他馬上說:“媽媽,我自己能來,您自己吃吧。”
費霓把方穆揚剝好的蟹肉分給了小侄子一部分。
小侄子馬上高興起來,“謝謝嬸嬸。”
大嫂把自己剝好的蟹肉給兒子,“吃這個吧,你小叔叔自己還沒吃呢。”
“您吃吧,我要再想吃我就自己剝。”言下之意,嬸嬸讓給他的,他還是要吃的。
老方頗感欣慰,這孩子倒是會心疼自己媽媽,不像逆子,眼裡隻有自己媳婦,他隻有親自給老伴剝蟹了。
螃蟹配黃酒,方穆揚知道費霓酒量不濟,隻給她倒了小半杯。費霓如今也清楚自己的酒量,沒敢多喝。
吃完飯,方穆揚拿出姐姐送自己的相機,給全家人拍照。
方穆揚接連拍了十數張,老方說:“我幫你也拍一張吧。”
“不用,等洗出來我把自己畫進去。”
“虧你想得出來。”
費霓和方穆揚又在客廳同家人聊了會兒,便告辭回家。穆靜把他們送到樓下。
“你們搬回來吧。”穆靜懷疑弟弟弟媳搬出去是為了給自己騰房子。
“我一直想有個開天窗的畫室,終於要有了,我可不想搬回來。那間臥室從朝向到家具都是為你準備的,隻有你能住裡麵,不管你一年能住幾天。”
穆靜知道弟弟的意思是她永遠都可以回家。為了解除弟弟弟媳的擔心,她笑著同他們說:“你姐夫這次雖然沒來,但給你們的禮物是我們倆一起選的,你們還喜歡嗎?”
瞿大夫並沒給自己的妻弟選結婚禮物,但他出了錢。
方穆揚說:“送得正好,我正想買一個呢。”
回家路上,迎麵吹來一陣風,把費霓吹成了兩分醉。
費霓問方穆揚:“姐在那邊是不是受委屈了?”穆靜結婚一年多才告訴家裡人,費霓覺得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我姐現在要是覺得委屈,肯定就離婚了。不離,就是覺得還行。”他不知道姐姐姐夫的感情怎樣,但他能確定,瞿某人至少沒在婚後生活裡欺負穆靜,否則以她姐的脾氣,就算能忍,最多忍受到她的父母恢複待遇。要是那個瞿大夫跟穆靜動手,他能馬上坐火車衝到他家把他給揍一頓,讓他知道方家人不是好欺負的,但感情的事,他可管不了。
“剛才你收錢怎麼收得這麼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