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家的晚宴如約而至。
如直播那天一樣, 常歡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家裡鼓搗著裝。
雖然嘴-巴上一派不在意,但真的要被介紹給所有人時, 常歡還是挺緊張的。
不管不如,他想要在眾人麵前展示出最好的自己。
——作為一個鐘家人。
薄文熠全程陪著他,中間因為他更換了幾次衣服顏色款式,配合著也更換了服裝。
總算,在靠近晚宴的時間點上,常歡終於照完最後一次鏡子, 對自己眼下這一套裝扮很是滿意。
薄文熠半依靠在門框上, 唇角翹著, 眸色很深, 但能感覺出來是溫柔的。
常歡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抿唇問他老盯著自己乾嘛。
薄文熠站直身體, 走過來幫他正了正領帶:“看你好看。”
常歡輕哼了一聲, 彎唇笑了。
兩人下了樓, 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走過去的時候,常歡習慣性地看了眼駕駛座的位置。
管叔竟坐在那。
他靠向薄文熠, 湊在他耳邊問:“管叔這是乾嘛, 要送我們去參加宴會嗎?”
為了不讓管叔聽到他的話, 他特意壓低了聲音, 氣音加上吐息,吹到薄文熠耳朵裡, 又酥又軟。
薄文熠往他這邊歪了一些:“嗯。”
常歡瞬間瞪圓了眼睛, 不光如此, 連嘴-巴都圈成了o形。
“管叔一把年紀了, 還要給我們開車, 這會不會不大好?”
薄文熠:“事實上,管叔的車技比我所有司機都好。”
常歡:“……”
薄文熠:“而且,他也正好要去參加晚宴。”
這時,管叔察覺到了他們的靠近,打開靠近他們一側的窗玻璃:“兩位少爺,趕緊了,不然咱們要遲到了。”
前一刻還遲疑著的某人,飛快奔過去:“來了來了,薄文熠你快點,今天我們可不能遲到!”
薄文熠:“……”到底是誰慢?
·
出乎常歡意料的,鐘強並沒有邀請太多人。
晚宴還是在大廳裡舉辦,視野裡,卻遠沒有上一次他過生日那般人頭濟濟。
常歡和薄文熠算是去的比較晚的,一進去,便被站在門口的鐘樂期勾著肩膀拉到了主桌上,按著坐下。
主桌是一張可以坐十幾個人的大圓桌。
此刻雖沒有坐滿,卻也坐了不少人。
鐘父鐘母還在忙,都不在,首先入常歡眼的,是一個和薄文熠有五六分相似,儒雅且非常有氣質的中年男人。
正是常歡之前見過的薄父。
基於做後輩的禮貌,常歡正準備主-動和對方打招呼,坐在一旁的男人已率先開口:“爸。”
常歡本能地跟上去:“爸。”
說完,他的目光慢慢移動到坐在薄父身旁的中年女人身上。
準確來說,不應該用“中年女人”來形容她,因為她看起來還很年輕,最多不會超過40歲。
常歡之前查看資料時,見過這一位的照片,這是薄父後麵娶的新妻子。
但是薄文熠顯然沒有要和對方打招呼的意思。
他之前從柯南口中也聽聞過,薄文熠和父親,乃至整個薄家關係變差,主因都來自這一位。
薄父雖然花名在外,但真正插足他們夫妻婚姻的人,隻有眼前這一位。
薄文熠不說話,常歡對上對麵女人有些殷切的目光,便有些尷尬。
好在這種時候,鐘樂期還算有眼力見,對著女人說:“蔣阿姨好。”
常歡從善如流跟著也叫了一聲“蔣阿姨。”
女人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笑著和他點頭:“你好。”
見雙方打了招呼,鐘樂期便在常歡身邊坐了下來。
這時,一直坐在另外一側,沒有說話的一個中年女人開口了:“哎呀,好久沒看到薄總和您兒子一起出現,今天真的難得。樂期,快點叫你-媽媽來,我要多敬兩位薄總一杯!”
常歡看過去。
又是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他記得第一次來鐘家的時候,也見過她。
回憶起當時她和章媛說話的口吻態度,應該是章媛關係非常不錯的朋友。
不然也不可能坐在這一桌上。
常歡打量她的時候,對方也看了過來。
鐘樂期湊到常歡耳邊:“這是李阿姨,是媽最好的朋友。”
常歡擠了個笑容:“李阿姨。”
上一次和這位“李阿姨”的見麵對他而言並不算愉快。雖不喜歡對方,但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李阿姨一下彎起了眼睛:“歡歡比上一次見過更俊了。”
正好章媛過來,她立刻改口,“更帥氣了,媛媛對伐?”
章媛溫柔地看了一眼常歡,抿著嘴說:“那是當然,你也不看是誰的孩子?”
章媛是個非常擅長調劑所有賓客情緒的人,她一來,主桌,包括周邊幾個桌子的氛圍一下子熱絡起來。
常歡的目光徐徐落到了薄文熠繼母的身上。
他和對方正好錯開了,這麼看過去,並不會覺得他在觀察人。
常歡一直以為她是個很有距離感的人,且不好接觸。
而且,她的外表也確實非常有欺騙性,就這麼看過去的時候,確實給人一種冷豔的感覺。
據說,她是個當年非常有名的女演員,但是遇到薄父後,不惜息影放棄所有事業,哪怕背著小三的罵名,也要嫁入薄家。
照理說,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必常如佩更讓人覺得不適的存在。
但這會兒看到了人,又覺得有些怪怪的。
她很安靜坐在那,一直低著頭。隻有話題到她身上的時候,才會抬起來,小心翼翼地搭幾句話。一旦話題結束,立刻就低下頭去。
而且,她也幾乎不和薄父說話。
常歡觀察了一會,移開了視線。
他此刻的位置在鐘樂期旁邊,薄文熠則坐在他另一側。
簡而言之,他坐在鐘樂期和薄文熠中間。
常歡習慣性地往薄文熠那一側看了一眼。
男人側臉線條繃著,雙唇抿成了一條線。
這是他一貫的表情,但常歡還是能察覺出他在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除了進來後,兩人沒怎麼說話之外,還有——
他兩邊看了看,不動聲色地把椅子往薄文熠那邊挪了一些,將靠鐘樂期比較近的狀態改成了靠對方比較近。
男人這才臉色微霽。
兩人坐定後沒多久,鐘強就走了過來。
他接過傭人遞來的麥克風,站到主桌旁邊的一個小演講台前:“感謝大家今晚的到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我為什麼舉辦今晚的宴會了。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雖然之前很少提及,但我確實還有一個小兒子,想在這裡,向大家介紹一下——”
他向常歡伸出手來,“常歡。”
這件事在江城的豪門圈裡,已經不算是秘密了。
在這種圈子裡,根本沒有什麼永恒的秘密。
就算這樣,場麵上還是安靜了一瞬。
常歡站起身,朝眾人笑了一下。
鐘強對他比了個手勢,讓他坐下,然後繼續說著話。
這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
鐘強隻需要常歡出席就好,其他一切都由他處理安排。
常歡雖然對鐘家人感情沒有那麼深厚,但也能感受到這整個家庭的善意與對他的愛。
加上還有薄文熠在身邊。
那根一直拉著的神經很快鬆了下來,就算對上很多探視的目光,也沒有原先那個緊張了。
再者,他本就是個經曆過大風浪的人,本就很會調節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瞬間變得愜意起來。
·
晚宴過半,鐘樂期拉著他去親戚桌上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常歡意外發現薄文熠竟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光薄文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