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都是爸爸的錯。”
“要是爸爸死了,這些問題全部憑空消失的話……”
“爸爸願意去死。”
耳邊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虞斂月緊閉雙眼,睫毛微顫,不知是因為傷口的疼痛難耐還是一股灼心的焦躁,她拚著命地想要睜開眼。
針管戳破皮肉,與血管相連。
冰涼又刺骨。
但,無論怎麼掙紮,她還是躺在那裡。
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鼻腔裡一股濃鬱的渾濁氣。
一個故事在她腦部如電影片段不斷閃爍。
年輕貌美的女孩子看上了清貧寡言的男孩,軟磨硬泡,終是將他占為己有,臣服在自己石榴裙下。
可她隻是想玩玩。
男人卻動了真格。
一個意外,她有了身孕,因為這個孩子,他們幾番爭吵,終於在國外女配生了孩子,並扔給了男人。
她坦誠自己愛慕虛榮。
不願意在美國一輩子過要親手洗碗的碌碌無為的生活。
後來男主終於獲得成功,財富,地位,與此同時,他時不時用鄙夷的雙眼注視那個又貼上來的女配。
女配也叫虞斂月。
虞斂月猛然驚醒。
耳邊夾雜中年女人的埋怨:
“你好好的做什麼彆人的擔保人?彆人騙了錢早就卷鋪蓋逃了?你倒好,做老好人,給彆人擦屁股!”
“都把我們月月氣得住院了!”
不對,那個播放連貫的片段……像極了虞斂月隨手翻過的一本古早《帝國之子:小嬌妻太撩人》,之所以記住大部分情節,是因為裡麵有個與她同名女配作天作地,大概是為了男女之間的he,所以她作得很出圈。
當時,她一時氣下發了好幾條微博:
“什麼玩樣?給人家生一個便宜女兒,女主一個連辦公室文件都不會分類的小白花,輕輕鬆鬆當後媽,然後人生贏家?”
什麼狗男主?
女配再渣殺你全家了嗎?不就是沒心沒肺隻要錢,汲汲往上爬,你報複彆人全家算什麼男人?
她不喜歡女配,但她更討厭男女主。
主要那女配因為太作,留評大多數圍繞“怎麼領飯盒”,比起瓊瑤一代的言情筆下對女配尚存的寬容,她這個同名女配當然在“萬人罵”裡悲慘下線了。
不幸,鼓動的耳膜時刻提醒她,她穿成了那渣女。
她記得半年後迎來的最後一個情節,虞斂月從歐式花園彆墅被趕出來以後,女兒親口告訴她,她將要有新媽媽了。
然後那個大雨天就被撞死了。
—
不是,她也納悶,這個做夢都要擠進上流社會的女配不是沒情沒愛嗎?
怎麼就對歸來的男人念念不忘?
對一個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男人,不管怎樣的侮辱,冷暴力,還留在那裡,難不成男主光環大過天?
還是母愛光環,籠罩了一切?
女配人設,早崩了。
顧念過往的愛人,不甘輸給年輕小白花的怨念,仿佛還在她大腦裡無數次的翻滾,輪回。
所以,那個虞斂月越來越討厭。
—
所以,眼下,虞斂月終於能翻了個身,撚好了被角,又沉沉裝作入睡不醒。她反複推敲,這個情節應該是自私的女配渣過了男主,男主讓她爸那幾個小代工廠出了問題,又做了債務人。
MIF商業帝國的奠基人,男主沈恪之即將回國。
而女配無數次陷入當年的噩夢——
嚇得暈倒了。
按照劇情,馬上她又要盛裝打扮,露.胸顯臀,用最廉價的香水,以最低.俗的姿態,屁顛屁顛地去求他了。
不過,求不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監獄。
虞斂月父親唯一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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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眯著眼,懶散而目光黯淡,“爸媽,回去先忙吧,等掛水結束,我早一點出院,家裡的現金恐怕也不多了。”
“月月,原來你醒了?”
她那書中的母親又驚又喜,又不經眼淚橫流。
大手大腳,每天打打麻將,逛逛街的宋瑤第一次覺得人生如此心酸,女兒因病住院,結果還因為醫藥費不得不提前出院。
她那淚眼婆娑的樣子,忽而間牽扯住虞斂月的心神。
她在穿書前,是個孤兒。
996上班模式下,隻要足夠忙碌,就會忘記感受,隻要那個賬戶上的數字還在擴大,那她就永遠不會被拋棄;然而,她在又一個熬夜的夜晚昏昏欲睡,再度醒來就是在這裡,成為了任性妄為的女配。
“彆哭。”
虞斂月安撫,臉上笑容也不自然。
說實話,一下子她還不能完全接受她現在的身份。
“其實也就五千萬的事。”
隨口這麼一說,她爸臉色更加悲愴,“現在實體本身就很難做,要是百來萬銀行還肯借一點,八位數,半個億,是爸爸連累你們了。”
虞斂月:“爸,厚著臉皮,把電話本拿出來,一個接著一個打,要是全世界都放棄你的工廠,你也不應該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