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妍妍的文件夾再度“啪啦”全落在車上。
但人們的注意力沒有因此而轉移。
相反, 人們眼前這對男女強勢相當的氣場所震懾。
玉樹臨風的男人追逐著女人的腳步上來,對在坐在後排不為所動的女人玩笑道,“你不驚訝?”
虞斂月深吸一口氣, 強壓下內心的困惑甚至是不解,但她麵色未改, 目光篤定,語氣不大友善道,“並不。”
“彆鬨了, 以後如果不想讓彆人見證這一幕, 就不要和我鬨彆扭,”沈恪之前所未有地主動道, “我不希望副駕駛位置空著, 而你卻要擠彆的車。”
“……”
難不成說“選擇公共交通, 低碳出行, 有利於生態文明建設”?
沈恪之斯文敗類的劉海像是從未休整過中風的劉海, 大概是公交車開得並不算太平穩的緣故, 一撮正在線條流暢的側臉上肆意波動, 他俯身貼近,“還是說,你很希望我每天陪你公共交通出行?”
虞斂月不冷不熱撇乾淨關係,免得引起旁人各種議論,她疏遠而客套地抬眸, “你可真是熱心啊, 沈先生。”
沈恪之像是總不經意地提及過去, “說實話, 你一個從小到大都有人接送的大小姐, 我當然不希望你在婚後降低生活質量。”
“…… ……”
虞斂月鄰座的男人恰好要下車, 取而代之的當然是沈恪之。
虞斂月一手給自己扇了扇風,目光眺望窗外流動的車輛,她淡漠地開口, “天還是很熱,你不用坐這麼近的。”
沈恪之永遠像是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我也是實在沒辦法,誰讓我夫人愛坐公交車?”
可一旦沈恪之抓住她最不想宣之於口的事,自然不能不加以利用。
當沈恪之端坐在後排,掃視著芸芸眾生時眾人或好奇或傾慕的目光消失不見了,每個人都又拿起了手機,刷下一個頁麵。
有一個人除外。
南妍妍半跪在那裡,死死抓著文件夾。
看著他們你來我往,情意相投,她簡直覺得這對男女是故意針對她,才會到這一輛早班車上演出這麼一出。
對,一定是這樣。
可她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這樣的場景和對白,讓她窒息,是她為他照顧了五年的沈攸寒,是她在他事業起步時……雖然沒幫上什麼幫,但也算作為他新興事業的見證人。
她眉心扯了扯,低頭給那位一直就很熱心的吳墉回了消息。
在此之前,她怕沈恪之誤解,從不搭理他。
可現在,當沈恪之這麼肆無忌憚地在她眼前後另一個女人調.情時,一個躍然在心上的報複念頭也漸漸浮出水麵。
“沈恪之,我一定要讓你後悔。”
南妍妍在水泄不通的人群裡捏緊了拳頭。
—
“妍妍,要我去公司樓下接你?”
“是啊,”南妍妍總能甜心蜜意地嬌嗔,“有些分類的東西我還沒弄明白,不知道能不能請教一下吳先生?”
那邊是爽朗的“當然”。
南妍妍發覺在除沈恪之以外的男人身上,她那些適當嬌軟,凸顯大男子情懷的辦法屢試不爽。
這一次,她同樣不會被拒絕。
當她拐著彆的男人的肩,出現在MIF大樓下,她想方設法以找不到門禁卡的借口,成功在那裡逗留好一會。
她要讓沈恪之親眼看到,她南妍妍並不缺少彆的追求者。
她並不是沒有彆的選擇。
但沈恪之沒有出現。
過了整整二十分鐘,吳墉掃了一眼他找代購買來的六萬多的勞力士綠水鬼,特意在南妍妍眼前拉起袖口,“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刷我的卡?我想辦法從後麵進?”
南妍妍這時才想起,原來後麵有一條隻為總裁開辟的私人通道。
他們壓根不會經過這裡。
“不用了,我找到了。”南妍妍一把從電腦包的縫隙裡抓到那個工作牌,她說實話挺看不上吳墉這種靠自己兩百萬分紅就想像高管一樣從後麵入場的行徑。
“那我們走吧?”
南妍妍突然像失去了填充氣的洋娃娃,眼神也空洞無物,隻是乖巧的說,“好啊。”
但南妍妍也沒想過這一次,她為自己埋下了多大的禍根給。
下午四點。
南妍妍在Annie冰冷無情的教導下,已經喪失最初工作的所有熱情,她唯有一件又一件事地記錄下來,隻求未來不出一點差錯,她甚至有些強迫症,做具體操作之前總要再問一遍,確認自己不會是鬨笑話的人。
而辦公室裡的其他人,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養生壺,一個不願寬恕彆人而以自我為中心的同事,她漸漸和旁人也疏遠了。
他們點外賣的時候,從不會過問自己想要什麼。
她看著連Annie都分配到的英式紅茶,心底的失落的窟窿越捅越大。
吳墉聯係了她。
說要請她去五星級餐廳吃西餐。
南妍妍沒有猶豫,她答應了,她隻是需要一個像樣的朋友圈,同樣可以向沈恪之證明,沒有他這個追求者,她還有千千萬萬個。
—
西郊16號。
與如雷貫耳的希爾頓,香格裡拉,寶格麗不同,這是一家傳統的五星,向來不對外營業,卻接待國內外大人物。
她不知道吳墉怎麼會找到這家的。
至少他的收入水準可能配不上這裡。
南妍妍穿了條鑲鵝黃色邊的奶油裙。
她不失禮儀地笑笑。
她善解人意地拿著菜單那會動作放緩,壓低了聲音道,“這一頓,開銷不小吧。”
中年吳墉什麼場麵沒見過,自然不可能不擺闊氣,“你愛吃什麼點什麼。”
但吳墉真還沒想到,南妍妍特彆會點,也是那些風評不好的女孩子,平時事情不大會做,吃還是會的。
南妍妍變得不客氣起來。
她要一個朋友圈,一個完美無缺的朋友圈,能讓沈恪之有所感觸,甚至動怒的朋友圈。
她前前後後點的每一道菜,卻還是沈恪之喜歡的那款。
她清楚,留有念想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漸漸覺得周遭的氛圍與往常不大一樣,“吳墉哥哥,是不是太貴了啊?這條魚就算了吧,其實我壓根兒不在乎是不是從巴哈馬運過來的,就隻是好奇會不會有傳說中的那麼好吃?”
吳墉硬撐著頭皮,“你點吧。”
不點,這個眼前的小女人還不知道有什麼暗戳戳的小心思呢。
雖然被痛宰一頓,但他能得到的,也不止於此。
吳墉動作不熟練的把西餐廳的桌布重新鋪好,卻不料,一不小心打翻了與南妍妍之間間隔的花瓶。
賬麵支出,又新添了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