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雅從來沒想過能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大哥結婚時,她爸除了給她嫂子的三十萬彩禮,還主動出錢給她哥付了一套首付。但她嫁人時,她爸隻給她陪了一輛二十萬的車,這車錢還是拿張家給的二十萬彩禮買的,彆的就沒有了。
看起來好像還不錯,起碼他爸把她的彩禮錢全部用在她身上,但其實在她的婚事上,她爸除了辦婚禮的錢,其他地方一分錢沒掏。
她和她哥的待遇,天差地彆。
很早的時候白曉雅就知道自己在她爸心裡的分量,但同是子女,區彆對待如此明顯,還是一度讓她感到很傷心。
同時,她心裡還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憤懣。
外界總在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男人沒有房子娶不到老婆,女人的房子卻有男人準備。
可是作為女人的白曉雅,也想有自己的房子。
出嫁前,白曉雅就經常感覺自己沒有家。
大哥婚後依舊和爸媽住在一起,而她這個當時還在讀大學的未嫁女,卻在嫂子陳秀秀進門後,時常從嫂子身上感受到一種圈地盤似的排擠。
最初她茫然過,不明白嫂子為何要這樣。
後來才明白,她雖然是白家親女兒,但遲早要嫁出去,成為彆人家的人。而陳秀秀作為白天磊的妻子,卻是這個家將來的女主人。
嫁人後,白曉雅不能再說白家為“我家”,因為白家已經是她的娘家。而她和張詠維的家,也不能叫“我家”,因為它叫婆家。
娘家原本屬於她的房間,變成了侄子白璿的臥室,她如果回去,連給她睡覺的地方都沒有;而在婆家,她能肆意使用的空間,也就她和張詠維的臥室。出了臥室門,沙發上的靠枕怎麼擺,電視的遙控器要放哪裡,都要聽婆婆的。
她不止憧憬過一次如果她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的場景,關於房子裡的一切,她可以想怎麼擺就怎麼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用再被任何人嫌棄多餘。
她也將有沒有房子視作跳離困圈的支撐和底氣,她深知她回不了白家,但如果有自己的房子,哪怕離開張家,也不會無處可去。
而現在,憧憬好像要成真,媽媽提出要把一套房子給她。
白曉雅承認,在媽媽提出來的那一刻,她很心動。
但房子這種東西,價值太大,她即便心動,也不好意思,更不敢輕易接受。
所以白曉雅遲疑著,拒絕了。
若旁邊有人,鐵定已經在大聲嘲笑白曉雅的天真傻氣,天上掉餡餅都不知道撿。
然而白曉雅的成長環境與個性使然,讓她不敢隨便向家裡人要東西,很多時候即便要了,得來的也隻會是一頓訓斥。
於是她在很早的時候,並且在她無意識的情況下,就已經給自己設置好了一道道德障礙,讓她不敢輕易向旁人開口。
後來發展到哪怕是親人相贈,得到的東西一旦超出她的預期之外,她就覺得自己無法心安理得地使用——即便長到這麼大的白曉雅,從親人身上得到的贈與其實一直都很少。
若非這樣,她也就不會傻兮兮地不知道用手段爭搶,白家的東西,又怎會隻落到白天磊一個人身上。
柳薇歎了一聲“傻閨女”,乾脆也不問白曉雅想要哪一套了,準備直接把大的、房價也比較高的那套房子轉給白曉雅。
當然,給白曉雅過戶房子,得在白曉雅離婚之後。
晚上兩人沒在家裡吃,柳薇拉著白曉雅出去慶祝。
白曉雅去訂了個小蛋糕,蛋糕上麵插了個寫著“離婚快樂”的牌子,結果被服務員誤以為是她們倆中的誰在店裡過生日,幾個服務員還推著小禮物過來,準備唱生日快樂歌呢。
等知道柳薇是在慶祝離婚後,一群人頓時尷尬在那裡了。
柳薇笑了兩聲,柔聲化去尷尬,“沒事,反正都是祝我快樂,差不多。有什麼應景的歌唱,你們也可以給我聽聽。”
有機靈的服務員用唱的方式小聲問了一句:“分手快樂?”
這歌不大應景,但也湊合吧。
柳薇一點頭,跟著打起了拍子。
於是有些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幾個服務員拎著“生日快樂”的發著光的牌子站在某桌旁,口中卻唱著“分手快樂”。
附近的食客好奇地往這邊看,離柳薇兩人最近的一桌裡是幾個姑娘,當中一個年輕姑娘忽然衝柳薇這邊舉起杯子,笑著道:“阿姨,離婚快樂!”
柳薇舉起飲料杯笑著回敬:“謝謝姑娘。”
其他姑娘跟著紛紛道:“恭喜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