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下聘（下）
季平安來的太早了,他等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其他抬聘禮的人才陸續出現。好在他並不是一個人乾等，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他看了何朗的新房子。
所謂新房隻不過是在之前老房子的基礎上加了一堵牆,幸虧何朗家挺大，西邊的房間也有兩三間，足夠何朗和翠翠正常生活了。
何朗捧著八寶茶計劃著：“等我再攢點錢,我就去找大師傅過來看看,重新建個房子,就仿照著你家的房子建。”
何朗眼饞季平安家的房子好久了，每次過去都會在他家轉好幾圈。反正他家的地基也大,西邊和北麵還有空地可以擴建，他也想搞個小院子。
季平安也挺讚同的,好好的家裡多出了一堵牆,確實鬨心。而且因為建得倉促,牆壁並不隔音,隔壁有什麼動靜聽得清清楚楚的。
比如現在,季平安就聽到何朗家的嫂子陰陽怪氣的嚷著：“大清早的吵吵鬨鬨,讓不讓人睡覺了啊！”期間還夾雜著吐口水聲。
季平安和何朗麵麵相覷,何朗對著隔壁搖搖頭：“還是徹底分開比較好。”
家裡除了何朗之外,還有何朗的老母親。何大娘年過花甲兩鬢斑白眼睛也有些花了，可是她精神不錯。看到季平安,她開心的拉著他的手絮叨了很久,說了不少平安爺爺奶奶的過往。
季平安喜歡這種感覺，每次看到何大娘,他都會想到自己家的爺爺奶奶。當從何大娘口中聽到爺爺奶奶的事,他就覺得這世上不隻是他一個人記得老兩口。
寅時末,所有的人都到齊了，何朗家的院子裡麵喜氣洋洋熱氣騰騰。來抬聘禮的都是何朗的朋友，看在何朗的麵子上，大家對季平安也挺客氣。
大家歡笑著喝著八寶茶，吉時一到便抬起了聘禮從何朗家出發了。
桃花村在清水灣西邊，全名是‘桃花溪’，這是個很大的村子，村子以中間的河流為分解分成了桃花東村和桃花西村。
翠翠家住在桃花西村，要去桃花西，需要翻過三座山頭穿過桃花東，然後渡河就可以了。往日裡這段路並不長，走起來也快。可是前兩天的大雪覆蓋了山路，走起來的時候有些困難。
往常隻要一盞茶就能到桃花東，可今天一群人走了足有兩盞茶的功夫。等到了碼頭上等渡船的時候，天還黑漆漆的，老艄公還沒起床。
何朗他們這群大小夥子對著河岸喊著艄公的名字，沒一會兒河岸的燈火就亮起來了。桃花西的人大多沾親帶故，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何朗下聘的日子。
河對岸一有動靜，半個村子都被驚動了。
河那邊有人朗聲喊著：“朗子——你來得太早了哇！”何朗臉皮厚：“早點來早點定心！”一時間河兩邊笑聲不斷，大家從沒見過這麼猴急的姑爺。
何朗指著桃花西村後方掛了紅燈籠的那一家說道：“那就是翠翠家。話說平安，你還記得翠翠長什麼樣嗎？”
季平安笑著搖搖頭，他隻在何朗的描述中知道翠翠的存在。不過他很快就能看到了，他倒是要看看何朗口中天仙一樣的翠翠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老艄公很快就撐著敞篷的木船過來了，何朗滿臉堆笑，上前又是發糖又是說好話的。老艄公樂得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
往日遇到後生來提親，他會稍稍為難他們一下才發船。然而麵對何朗，老艄公竹竿一點，敞篷船就載著季平安一行離了岸。
何朗壓低聲音對季平安說道：“嘿，不枉費我平日裡打點，看看，關鍵時刻就是順啊！”
季平安抿著唇笑著，何朗這家夥為了追翠翠隔三差五就往桃花西跑，隻怕老艄公都被他煩死了。
河隻有五六丈寬，沒一會兒就到了桃花西。季平安挑著一對藕走在了何朗身後，他一上岸，就有桃花西的村民對著他指指點點：“哎？這個小郎是誰啊？長得可真俊！”“他就是清水灣後村那家的。”
聽到這個回答，人群中冒出了小小的歎息聲：“哎呀，是他啊，可惜了。”
這麼俊的人，若不是攤上了一個妖怪奶奶，該有多少人喜歡啊。
何朗低聲安慰季平安：“平安，彆往心裡去，你好著呢。”
季平安笑道：“你彆擔心我，你還是擔心一下怎麼進翠翠家的大門吧。”雖說下聘不是正式迎娶，可是有些人家還是會給未來的姑爺一點考驗。
何朗早就胸有成竹：“嘿，放心吧，我都打點好了！”
沒一會兒他們就穿過了村裡的小路來到了翠翠家門前，翠翠家門前已經放了兩張大圓桌子，桌子上放上了熱騰騰的八寶茶。
何朗一出現，兩個身形矮壯的漢子就迎了過來：“朗子來了啊！”
這兩人是翠翠的兩個兄長，看到他們對何朗這麼熱情，季平安相信他們是真的相中了何朗這個妹夫。
張家人沒有給何朗任何考驗，季平安他們卸下聘禮之後就被安排在了圓桌上喝八寶茶。周圍熱熱鬨鬨的歡笑聲不絕於耳，季平安就在此時看到了翠翠。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翠翠並不是貌如天仙的姑娘，她身形和她的兩個兄長差不多矮胖矮胖的。她的臉圓得像是季平安家的柚子，臉頰上被風吹出了不少紅絲。
這樣的姑娘算不上漂亮，但是她看到何朗時眼裡的光讓她增加了一份嬌羞和嫵媚。何朗大大方方的牽著翠翠的手，聽著長輩說著場麵話，他看向翠翠的眼神非常溫柔。
翠翠在他眼裡不是村裡一個普通的姑娘，而是稀世珍寶。
季平安打心眼裡為何朗開心，翠翠一看就是會過日子的，何朗也是個勤勞能乾的。他們兩在一起，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