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漁站在露台上,想了半天,最後氣笑了。
老天保佑,幸好賀一水不在。
晚上五點多,大家吃完燒烤,隨手收拾了垃圾,各自回家。
喬小橙一直提心吊膽,但周漁神色如常,看起來並沒有秋後算賬的意思。這時候大家都準備走了,她自然是鬆了一口氣,跟著一起跑了。
周漁看著她混在人群裡,走出自己家門。夕陽為大地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整個視線流光爍金。他想起四年前,十八九歲的喬小橙就站在門口,老遠看見露台上的他,衝他揮手,滿麵喜悅,說:“太好了,你今天終於在家了呀!”
他閉上眼睛,夕陽漫漫,散落一地。
六月的傍晚,彩霞燒紅了半天邊。喬小橙提著雞腿、雞翅走出小區,周圍人群行色匆匆。公司裡的同事向她揮手道彆,她一一微笑回應。最後一個人來到公交站台等車。
紅湖公園離這兒有五站路,公園裡大多是老年人,有的遛鳥,有的遛狗,有的遛孫子。涼亭裡有人唱歌,音響很破,聲音刺耳。喬小橙沿著花磚小道一直往前走,來到公園最深處的一個白色長椅前。
長椅旁邊有個垃圾箱。等到周圍都沒人了,喬小橙拍了拍原木色的箱蓋:“胖灰?瘦黑?斷尾?你們在嗎?”
她聲音很小,但是周圍立刻響起沙沙行走的聲音。不一會兒,足有十幾隻大老鼠悄悄摸過來。
喬小橙把塑料袋撕開,鋪在垃圾桶旁邊:“開飯啦!”
幾隻老鼠的綠豆眼頓時射出精光!一隻斷了尾巴的老鼠啃了幾口肉,說:“小喬,胖灰說你去上班了?為啥啊?”
喬小橙白了它一眼:“我不得上班賺錢啊?”
斷尾鼠說,“乾嘛吃那個苦,你等著,晚上哥去給你偷個金戒指!”
喬小橙拍著腦殼,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機智啊!”
其他老鼠聽說了,立刻個個表忠心。那隻禿頭的老鼠用又短又粗的爪爪拍拍胸脯,說:“小喬彆怕,我知道樓下老張的存折在哪裡,晚上去給你拿!”
一隻棕黃色的老鼠也趕緊道:“那有啥難的,我上次還撿了條金項鏈,就在窩裡。一會兒叼來給你。”
而那隻胖胖的灰老鼠則一臉深沉,捋著自己並沒有幾根的胡須,又尖又小的腦袋一臉高深莫測:“鼠目寸光就是說的你們幾個嗎?全是些治標不治本的蠢主意。”
所有老鼠都不再說話,綠豆小眼全部盯著它看。它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地說:“隔壁就是工商銀行,咱們組織一波兄弟,一個地道挖到他們金庫裡。從此以後,小喬你就跟著哥幾個混。有哥幾個罩著你,保你住彆墅、開豪車,包養一窩小白臉,天天穿貂皮兒!!”
真是好主意,我謝謝你們啊!喬小橙三觀碎裂一地。
眼看一群老鼠紛紛附和,擼起爪爪就要準備開工。喬小橙趕緊說:“彆亂來啊你們!對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子午流注?是塊玻璃圓桌那麼大的鐘。”她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大小,“上麵有十二個時辰的刻度,指針不用電就會走的那種。”
胖灰鼠用前爪搔了搔又尖又小的腦袋,問:“你們聽過嗎?”一眾老鼠一齊搖頭,胖灰鼠覺得很沒麵子:“怎麼搞的啊?知識麵狹窄啊,情報一點都不全!”
瘦黑鼠立刻說:“彆急彆急,我讓我的幾百個兒子出去問問。”
胖灰鼠十分嚴肅:“今晚先彆去,待會有行動,彆分散鼠手。”
喬小橙很好奇:“你們還有行動?什麼行動啊?”搶糧大會?
胖灰鼠揮揮前爪爪,滿不在乎地說:“沒什麼,約了隔壁公園的橘貓乾架。”
……你們這是想上天啊!!
喬小橙把雞腿、雞翅全部撥到它們麵前——多吃點吧,指不定就是最後的晚餐了。
一群老鼠開始搶食,禿頭鼠用前爪摸了摸腦門,說:“小喬,我老了,這次去約架,就不回來了。你做的菜最好吃,我會一直記得的。我的幾百個兒子就交給你了,公園滅鼠行動你一定要提前說一聲啊!”
喬小橙黯然,一隻老鼠的壽命,一般隻有一到三年。這隻禿頭鼠已經活得夠久了。可能約戰橘貓,隻是它生命中一個華麗的休止符而已。
氣氛一時低沉,胖灰鼠把前爪爪搭在禿頭鼠掉光了毛的腦袋上,難得良心的安慰了一句:“彆這麼悲觀,說不定你的幾百個兒子也回不來了呢……”
“我草!!”禿頭鼠跳將起來,飛起一腳蹬在胖灰鼠腦門上,動作矯健得像個體育健將。
喬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