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誇的是他們太清都弟子的實力。
這人裝什麼逼呢?
“快看!九重山月宗的那兩個弟子出隱靈鐘了,好像是要當前鋒孤身深入!”
太清都掌門猛地扭頭看向水鏡。
果然,九重山月宗那兩個元嬰期的修士已經離開了隱靈鐘的範圍。
這麼近的距離,太清都那三名元嬰期修士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兩人的行蹤,立刻朝宿懷玉與姬殊的方向迎了上來。
太清都掌門看著姬殊的身影,實在不知他這位聰穎過人的弟子為何會出這樣的下策。
以他的元嬰一重境修為,和他同門元嬰二重境的修為,如何與對麵三個元嬰二重境的修士對抗——
念及此,水鏡中驟然劃過一抹刺目亮光。
仙樂十二宮的掌門低呼:“那丹修拔劍了!?”
看清那道劍光後,太清都掌門愕然怔愣當場。
有人識出了那道劍光,驚訝地看向太清都掌門的方向:
“這不是……太清都的太虛形意劍訣嗎?”
九重山月宗的弟子怎麼會太清都的絕學?
須知太清都的第一代掌門正是靠著這劍訣開宗立派,這一代掌門明熹道君雖然繼任掌門,實力不俗,但對於太虛形意劍訣這門功法,卻隻通皮毛,根本使不出這弟子行雲流水的劍意。
眾人議論紛紛,明熹道君本人對此也大為驚訝。
這劍訣太清都的每個弟子都會修習,但至今無人參透,包括從前在太清都時的姬殊。
怎麼不過一年未見,他的修為竟突飛猛進到如此程度?
如果拿這個問題去問姬殊,他大抵隻會冷笑回答——
自然是殺掌門練出來的。
一次練不成,多殺幾次,總能練成。
而太清都的弟子迎上姬殊這出其不意的劍招,一時間竟然無人能夠招架。
被姬殊摔得一腦門血的荀信搖搖晃晃站起來,還在喊:
“師兄師姐!我絕對沒看錯!他就是姬殊師兄!他叛出宗門後改投九重山月宗還報複我們!你們可千萬不能放過他啊!”
正使出吃奶的勁抵抗的太清都弟子在心裡罵街。
你還是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吧!
眼前這人可不是從前的那個姬殊師兄了,掌握了太虛形意劍訣的姬殊對上他們這種修習太清都心法的弟子,那純純屬於血脈壓製。
哪怕他因為修為限製,不能發揮劍訣全部的實力,但他身後還有一個九重山月宗!
他們現在才是危在旦夕好嗎!
“殺瘋了……”
觀戰席上有人喃喃出聲。
“……九重山月宗今日,可真是殺瘋了……”
論道大會不過才進行一日,就令在場的修真界大能們大開眼界,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被稱為九宗末流的鹹魚宗門。
除卻宿懷玉與姬殊這兩個極其出類拔萃的弟子外,其他弟子也有亮眼之處。
比如此刻姬殊與宿懷玉二人在上方壓製太清都弟子,九重山月宗其餘人極有秩序地逐一破除太清都在四周設下的捕獵陷阱。
遇上太清都的弟子阻攔,即便對方修為遠高於他們,也能與靈妖配合,越級與對方斡旋。
有眼尖的大能還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宗門曾傳授過的一些心法招式。
估計是他們在各宗門代課的時候偷學到的。
不過各宗門見自家招式被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們融合,雖然有點像什麼大雜燴的野路子,但效果卻出奇的好,倒也不覺得被冒犯。
許多掌門還覺得有點意思,津津有味地看他們還能折騰出什麼意料之外的新花樣。
太清都掌門見自家弟子顯露頹勢,立刻拍案而起:
“論道大會乃秘境試煉,不是拿來宗門鬥毆、發泄私仇的地方!光霽仙尊,我請求入羅浮山中阻止兩宗交戰,並將九重山月宗的弟子頤殊就地緝拿!他就是我太清都去年叛逃宗門的弟子姬殊!”
月無咎冷然嗓音響起:
“沒有什麼弟子姬殊,頤殊是我的徒弟,一日為徒,終身為徒,你要緝拿我的徒弟,便要先過我這關。”
明熹道君嗤笑一聲:
“我在與光霽仙尊商議,此處還輪不到你一個末流宗門的長老說話!”
“何為末流?何為一流?”
月無咎語調不疾不徐,連滑稽麵具後一雙長眸漠然看向太清都掌門。
“九宗三門四聖本無高低地位之分,四聖之稱不過是外人抬舉,你還真當自己高人一等了嗎?”
明熹道君被他噎了一下,反駁:
“四聖的地位乃是光霽仙尊首肯,月仙尊,你這話是對光霽仙尊的決定有意見?”
他這話原本是想拿燕歸鴻來壓人。
昆侖墟不一定是宗門中最尊崇的第一,但曾帶領大能推翻修仙世家的燕歸鴻,在修真界擁有絕對的威信。
但在這樣絕對的威信麵前,那個小小的末流宗門的長老,卻雲淡風輕地回答:
“有意見,又如何?”
觀戰席的氛圍瞬間緊繃起來。
原本嗑瓜子圍觀的眾掌門長老都嗑不下去了。
娘誒。
該不會他們這邊也要打起來吧?
空氣都要凝固的寂靜中,燕歸鴻恍若未聞,看著水鏡道:
“九重山月宗的幾個弟子都很有分寸,在不出人命不致人殘疾的前提下,適度的宗門互鬥是合規矩的。”
“至於你們弟子的問題,與此次論道大會無關,大會結束之後可由你們自行處置。”
明熹道君:“光霽仙尊!他們九重山月宗明顯就是……”
燕歸鴻根本不想理會這個看不懂眼色的太清都掌門,要是把月無咎真惹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流明靈猴那邊——”燕歸鴻轉移話題,“他們自己人怎麼打起來了?”
眾人這才從月無咎與明熹道君兩人的衝突中回過神來。
循聲看去,發現燕歸鴻說得果然沒錯——
流明靈猴和那隻派出去找他們的金絲猴怎麼還打起來了??
畫麵中,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金絲猴寶寶,正在被它的土匪同族流明靈猴打劫。
一群靈猴呼呼哈哈地將金絲猴團團圍住,之前姬殊給金寶縫的小背包早就被靈猴搶走。
領頭的猴王將小包翻得底朝天,沒用的焰火丟在一邊給小靈猴玩,有用的丹藥被它翻出來全都丟進了自己的嘴裡,囫圇吞了乾淨。
打劫完還不夠,靈猴們還將金寶顛來倒去地晃晃,似乎是想看看它身上還有沒有帶什麼值錢的東西。
“沒了?就這?真沒了還是假沒了?該不會是怕我們拿走偷偷藏起來了吧?”
靈猴拎著金寶的尾巴抖了抖,確定沒什麼東西了才遺憾道:
“怎麼就這點啊?算了,你那個瓶子裡的裝的小球是什麼東西?還挺好吃的,在哪兒撿的?”
被晃得暈暈乎乎的小金絲猴兩腳落地,走路都有些不穩。
聽流明靈猴這麼問,它也隻是茫然地嘰嘰叫了兩聲,表示這個不是它撿來的,是人族修士給它的。
“人族修士!”
流明靈猴們一陣騷動,猴王恍然大悟:
“難怪外麵那麼大動靜!還以為是哪路大妖在打架,原來是又有修士闖進來了!不知道桃李山是我們流明靈猴的地盤嗎!猴子猴孫們跟我走,讓他們看看桃李山到底誰做主!”
湖畔巨樹上的流明靈猴們一陣歡騰。
唯有金寶上躥下跳,試圖解釋外麵有兩撥修士,有一撥人族修士不是壞人,是來救他們的。
“人族是最凶殘的四腳獸,怎麼可能救我們?你這小妖一定是被騙了!”
流明猴王根本不信,一招手,幾隻靈猴便下去將小金絲猴寶寶架了過來。
“你們金絲猴族都藏進華胥迷陣中了,看在你也算我們流明靈猴的遠房親戚的份上,你今後就跟著我們吧,不會讓你餓死的……”
“——放開我的小弟!否則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一道清脆的童音從天而降,流明靈猴們齊刷刷抬頭,看向禦劍而來的人族小姑娘。
準確的說,是兩個小姑娘。
芃芃迎上無數靈猴的視線,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分外興奮!
就在剛才,她因為修為太低被留在隱靈鐘內,和被迷暈的太清都弟子們待在一起。
正鬱悶自己不能出去大展拳腳的時候,就有個漏網之魚小師妹拽了拽她的衣角,問她方才說的要阻止太清都獵靈妖的事是不是真的。
再然後,她就帶著芃芃來到了這裡。
“……我沒騙你吧,我真的看到一隻小金絲猴被流明靈猴抓走了……隻是當時我怕我師兄師姐他們跟過來獵妖,所以沒有告訴他們。”
太清都的小師妹雙雙拽了拽芃芃的衣角。
明明她比芃芃大六歲多,但她卻用十分信賴的目光望著芃芃道:
“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救那隻小金絲猴啊?它看起來好小,好可憐。”
芃芃拍拍胸脯:
“放心好了!金寶是我的小弟,誰敢欺負我小弟,那就是和我龍王家族過不去!”
對麵的流明靈猴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兩個人族修士,不太好使的腦袋瓜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們就是在桃李山打架的人族修士是吧?還敢自己送上門來!也好,識相的話就乖乖把你們身上的東西交……”
“乖乖把我的小弟金寶和你們桃李山的寶貝都交出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了!”
此處離姬殊他們的戰場並不算遠,還有夜祁可以仰仗,芃芃完全有恃無恐。
驟然被人搶了台詞的流明靈猴一臉懵逼。
這種土匪發言平時都是它們對彆人說的,突然反過來被打劫,他們還有點不太習慣。
猴王愣了一會兒道:“……我可是桃李山的流明猴王,你是何人?”
“我乃南陸修真界龍王家族的老大!”
芃芃用自豪且響亮的聲音說出這個根本不值一提的名號。
識海中的夜祁無語凝噎。
雖然這名號在水鏡前的眾掌門麵前毫無意義,但已經足夠唬住沒見過世麵的流明靈猴了。
靈猴們圍著芃芃轉了一圈,心道這小姑娘看起來普普通通,原來還是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呢!
猴王謹慎試探:“龍王家族的老大來我桃李山有何貴乾啊?”
“原本是要來救你們的,但鑒於你們有點不知好歹,欺負我的小弟,我決定改變策略,以後你們桃李山就歸我管了,我就是你們的新老大!”
流明猴王從沒見過有人族修士要當他們靈妖的老大。
它大受震撼,一口回絕:
“不行!我們靈妖才不會認你們人族當老大!”
夜祁很想告訴這些鐵骨錚錚的靈猴,現在不僅很多靈妖已經認了她當老大,就連他這個幽都之主,都已經被她當小弟使喚很久了。
芃芃露出反派的笑容:“哼哼,那可由不得你們!”
另一邊。
剛剛將太清都弟子們打趴下的姬殊落地,平複了一下消耗過度的靈力。
雖說主要是為了給自己出一口惡氣,讓水鏡前的太清都掌門丟大臉,但此舉也順帶阻止了太清都弟子獵殺靈妖,芃芃應該會很高興。
他轉身,正要去隱靈鐘那邊叫芃芃過來搜刮物資時,忽然見秋秋從上空急急飛過。
“不好啦不好啦,少主她去找流明靈猴啦——”
姬殊和宿懷玉聞言並沒有太過意外。
芃芃原本就與靈妖親近,去找靈猴大約也是為了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但姬殊還是順嘴問了一句:
“不是讓她等我們完事了再一起過去嗎?她自己跑過去做什麼?”
秋秋落在他手背上,豆豆眼睜得老大,認認真真道:
“她在和流明靈猴爭做桃李山的山大王。”
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