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本丸的路上, 短刀和脅差們正在小聲討論最後叫住他們家主公的那個繃帶男是誰。
“他竟然對主公直呼其名!”
亂氣鼓鼓地瞪大雙眼,而後又突然一臉神秘地伸出右手小拇指,“喊得那麼親密,難不成他才是主公的這個?”
“又來一個野男人?”
今劍眨巴眨巴雙眼, 尚且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主公到底在外麵養了多少小白臉?”
“我看那個戴眼鏡的也很有嫌疑, 他看向主公的時候,眼神很不正常,一點都不像第一次見麵的人該有的眼神。”
“誒?那這樣一來就是三個了……”
“鶴丸先生說男人一有錢就容易變壞, 果然是真的QAQ……”
……
他們自認為小聲的討論全都被走在前麵的藤川時聽在耳中,聽到某把一天不搞事就渾身難受的太刀的名字時, 藤川時已經想好了要給他安排多長時間的馬當番和畑當番。
……
短刀脅差和某把合法大太被擄走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本丸, 等藤川時回到本丸的時候, 幾乎所有的刀子精們都聚在院子裡緊張兮兮地等待著,看到被擄走的小付喪神們毫發無損時,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藤川時將手裡的黑色皮箱丟給站在最前麵的長穀部,而後就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已經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現在急需去補個覺。
刀子精們知道他們家主公要去補覺了,說話的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 藤川時走出幾步後,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身後的短刀與脅差。
“文化祭是哪天?”
聽到這句詢問,年幼的付喪神們先是愣了一下, 而後眼睛齊刷刷地亮了起來。
……
立海大附屬小學, 位於橫濱市神奈川區的一所私立學校, 旁邊便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立海大附屬高中與立海大學,屬於比較少見的四個學區都靠在一起的學校。
由於四個學區都靠在一起,因此立海大每年的文化祭都是四個學區在一起舉辦,規模大,內容豐富,在整個日本都非常有名,每年都會有不少外校的學生慕名前來參觀。
上午是各個班級各自舉辦的主題活動,如鬼屋,女仆咖啡廳,執事咖啡廳等等,校園裡到處可以見到學生們在擺攤,有賣食物的,賣書的,還有一些益智類的小遊戲,四個校區聯合起來舉辦的文化祭文藝彙演被安排在了下午。
“主公要不要嘗嘗這裡的章魚燒?”
物吉端著一份熱氣騰騰的章魚燒遞到藤川時麵前,剛出爐的章魚燒還冒著滾燙的熱氣,幾顆圓溜溜的小丸子在透明的塑料盒裡整齊地碼成兩排,焦褐的外皮上淋著一層乳白色的蛋黃醬,最上麵撒著一層木魚花與海苔碎,看起來十分誘人。
每顆小丸子上都被細心地插上了一根小竹簽,藤川時伸手拿了一個,另外一隻手將臉上的麵具往上推了推。
圓溜溜的小丸子依舊冒著滾燙的熱氣,藤川時放到嘴邊吹了好一會,確定它徹底不燙了,才放進嘴裡。
整個本丸的付喪神們都知道他們家主公是貓舌,吃不了辣也吃不了燙,物吉耐心地等待他們家主公把一顆小丸子吃完,隨後笑眯眯地詢問他要不要再來一個。
藤川時擺了擺手,他出門前剛吃過飯,現在一點都不餓。
“主公可有什麼想逛的地方?”
物吉往自己嘴裡丟了一個章魚小丸子,乖巧地跟在自家主公身邊。
“我隨便,都可以。”
昨晚上短刀和脅差們就明天該由誰來當他們家主公的向導一事吵得不可開交,每個人都想做自家主公明天的向導,但是藤川時不可能讓一群付喪神帶著他在校園裡亂逛,那種情況實在是過於惹眼了。
再加上藤川時特意準許了本丸的所有付喪神明天可以去參觀這場文化祭,也就是說,他們還得給其他沒上過學的打刀,太刀,大太們帶路,省得到時候造成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這樣一來,給藤川時當向導的名額就隻剩下一個。
平日裡相處得甚是融洽的刀子精們這一次卻沒有一個願意做出讓步,爭到最後,他們決定用最原始的抓鬮辦法來選出這把幸運刀。
毫無意外地,物吉抽中了。
剩下的短刀脅差們趴在桌子上哭唧唧,他們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想不開用抓鬮的方法來決定,有物吉在,還抓什麼鬮啊,結果早就成定論了。
“我記得前麵好像有一個美術展覽,不如我們去那裡看看?”
物吉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棟教學樓,門口處擺放著幾張美術展覽的宣傳海報,對比這邊小攤的熱火朝天,那邊要冷清許多,都看不到幾個人影。
“好。”
藤川時點頭同意。
他對美術一竅不通,但那邊人少清淨,正好適合他。
“喂!物吉!”
遠處傳來一陣呼喊聲,喊的正是物吉的名字,一人一刀停下腳步,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名頭發微卷的少年正高舉著雙手,朝著這邊打招呼,少年身上穿著立海大國中的製服,沒過多久,他就穿過擁擠的人群站在了藤川時跟物吉的麵前。
今天還挺熱的,少年從那頭跑過來身上被擠出了不少汗,白色的襯衫被人群擠得皺巴巴的,領帶也歪了,額前微卷的劉海貼在腦門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總算是找到你了。”
少年深呼吸一口氣,尚且青澀的小臉漲得通紅,說話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的,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
“切原同學?”
物吉看著對麵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而後他回過頭向旁邊的藤川時介紹對麵的少年,“主……哥哥,這是我的同班同學,切原赤也。”
出門前,長穀部跟本丸的刀子精們再三交代過,在其他人麵前不能使用“主公”這個稱呼,以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年紀稍長點的付喪神們可以對藤川時直呼其名,至於短刀脅差們則一律用“哥哥”來稱呼他們家的主公。
“咦?這是你哥哥嗎?”
切原這才注意到物吉旁邊還站著一個人,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藤川時,還算乖巧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哥哥你好,我是物吉同班的切原赤也。”
“你好。”
藤川時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切原不太擅長和年長者相處,剛才還挺隨意的他此刻就顯得有些局促起來,他湊到物吉耳邊壓低聲音悄悄詢問道,“物吉你哥哥是個coser嗎?”
Coser?
物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他有些不解地看著切原,“coser是什麼?”
“就是打扮成動漫,遊戲裡的人物那樣,咱們隔壁班不就弄了一個cos主題的咖啡廳嘛。”
切原看到藤川時身上穿著的這套有些奇怪的衣服,便以為同班同學的這位哥哥是個cos愛好者。
再加上今天又是學校的文化祭,有不少cos愛好者都選擇穿了cos服來學校,剛才他一路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好幾個。
“額,不是……”
弄清楚coser的定義後,物吉立馬搖頭否認。
“那你哥哥身上的這套衣服……”
切原有些疑惑,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物吉你家是開神社的對不對?”
“額?”
“我過年去神社參拜的時候,那裡的神官穿的衣服跟你哥哥穿著的很像,你哥哥是神官對不對?”
所以他才會莫名從這位哥哥身上感受到一絲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這大概就是神職工作者自帶的氣場?
正處於中二時期的某位海帶少年煞有其事地分析道。
“不過神社裡的神官在平時也必須穿著這件衣服嗎?”
切原看著對麵這位大哥哥全身上下被紅白色的布料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臉上還要用一塊狐狸麵具給遮著,再看看頭頂毒辣的太陽。
他光是看著就覺得好熱,這位哥哥穿這麼多不怕中暑嗎?
“額,算是吧……”
物吉沉思了片刻,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
本丸現在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一座神社,說他們家是神社好像也沒什麼毛病。他們主公以前是審神者,跟神官雖然有區彆,但確實是神職者沒錯。
不過他們家主公身上的這件可不是什麼一般的神官服,這是時之政/府發下來的審神者的製服,用特殊材料製成,能夠最大限度的鎖住審神者身上的靈力,防止靈力流失。
為了維持本丸的付喪神們能夠在現世正常生活下去,藤川時隻能一直穿著這套審神者的製服,不過好在時之政/府當初發了兩套一樣的製服,可以換著穿。
這套製服除了穿起來麻煩了些,其他倒是沒什麼毛病,不僅防水防火,刀槍不入,還配備恒溫設置,天冷了能自動發熱保暖,天熱了也能製冷降溫,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備良衣。
“那改天我上你們家玩,再求個禦守回去,保佑我這次期末考試能夠順利通過。”
切原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上次期中測試他考了個滿江紅,班主任告訴他如果這次期末考試再不及格,就要被留下來補考,留校補考就意味著不能參加網球部的暑期集訓了。
到時候網球部的所有人都參加了合宿集訓,就隻有他一個人被留在學校補考,那也太丟臉了。
之前偶然有一次聽到同班的小林說他考試之前去神社求了個學業有成的禦守,那次考試果然就沒有掛科,他就一直想著哪天有時間也去神社求一個。
“額……”
物吉聽到切原的話,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微妙的神色。
本丸確實有禦守,而且每一個付喪神身上都貼身攜帶著一個,但這些禦守是以前時之政/府還在的時候,他們主公親自去萬屋為他們買的,可以抵擋一次致命傷害的禦守。
每次出陣,藤川時都能趕在付喪神們受傷之前將時間溯行軍儘數解決掉,所以這個禦守其實沒什麼用處,但是本丸的每一位付喪神都對這個禦守視若珍寶,極其珍惜。
這樣寶貴的東西,他們肯定不會讓給外人,更何況那個禦守除了能夠保全他們的性命之外,就沒有彆的附加作用了,對於財運,學業,桃花運這種統統沒有半點加成。
“切原同學你與其去神社求禦守,不如先改掉你一上課就打瞌睡的毛病。”
物吉委婉地提出建議。
切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哈哈,我儘量,儘量……”
“啊對了。”
切原終於想起他這次來找物吉的真正目的,“我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想找你幫忙。”
他從口袋裡拿出五張類似於抽獎券一樣的東西,剛才物吉在買章魚燒的時候,店主也給了他一張像這樣的抽獎券,好像是每在一個攤位消費購買東西就能得到一張這樣的券。
“這種券集齊五張就能抽一次獎,頭等獎是今年新出的switch。”
切原雙手合十做出一副懇求的樣子,“拜托了,物吉,你一定要幫我抽中頭等獎,我想要那台switch好久了!”
物吉的好運在整個立海大附中都出了名的,而且他不僅是自己運氣好,同時還能給身邊的人帶來好運,班上的同學每次在考試之前或者是社團比賽之前都會排隊跟物吉握手以求好運。
所以切原在得知這次抽獎的頭獎是最新版的switch時,就立馬在整個校園內尋找物吉的蹤跡,希望能夠借助他的超強運幫他抽中他心心念念許久的遊戲機。
放在平時,物吉不會拒絕切原的請求,但是這一次物吉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拒絕了。
“抱歉,這次不行,我要帶主……哥哥去那邊看美術展。”
“美術展這種東西什麼時候看都行吧。”
切原一臉急切地拽著物吉的衣袖懇求他幫忙,“就耽誤你一會會功夫,真的,你隻用幫我抽個獎就行了,求求你幫幫忙,這是我一生的請求了。”
物吉平時跟切原的關係還不錯,這還是他頭一回看到切原如此急切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心軟。
“你陪他去吧,美術展就在前麵,我可以自己去。”
一旁的藤川時突然出聲道。
“可是哥哥……”
物吉還是有些猶豫。
“你到時候直接去美術展那邊找我就行。”
藤川時指著不遠處的那棟建築物說道。
“好吧。”
物吉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那哥哥你到時候就在美術展那邊等我,我很快就過來找你。”
“謝謝哥哥!”
切原飛快地衝著藤川時鞠了一躬,而後迅速拉著物吉跑了,他現在心裡隻有他的那台switch,生怕去晚一步就被其他人給搶先抽走了。
藤川時盯著兩名少年的身影看了一會,直到兩人完全消失在人群當中才默默收回視線,準備去看美術展。
這個時間點,正是各個攤點生意最為火爆的時候,幾乎每一個販賣食物的攤點前都擠滿了人,藤川時剛轉過身,就撞到了一個人,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絲略帶苦澀的赤鬆氣息。
“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一個沉穩溫和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藤川時抬起頭,一張清俊卻又陌生的麵孔出現在視線之內。
撞到他的人是個二十六七歲左右的茶發青年,身高約莫在一米八上下,戴著一副平光的金絲邊眼鏡,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他依舊穿著一件高領的長袖襯衫,整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像是在大學裡搞學問的教授或者講師。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或許是藤川時盯著他的眼神過於直白,茶發青年有些疑惑地出聲詢問了一句。
藤川時盯著青年的臉看了好一會,片刻後,緩緩出聲,“你什麼時候整的容?”
青年仿佛沒有聽懂藤川時的這句話,稍稍歪了歪頭,俊秀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解之情,“那個,請問你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藤川時盯著他的那張臉又看了好一會,而後搖了搖頭,“是我認錯人了。”
“原來是這樣。”
茶發青年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弧度,“我好像經常被人說跟誰長得像,這或許就是大眾臉的煩惱吧。”
藤川時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脆生生的稚嫩聲線。
“昴哥哥。”
幾個大約隻有七八歲的小孩子正朝著這邊走過來,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樣食物。
藤川時在看到那幾個小孩子的時候,挑了挑眉。
今天是什麼日子,熟人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啊咧?阿時哥哥?”
跑在最前頭的小女孩手裡拿著一隻蘋果糖,她剛想和茶發青年分享自己的喜悅,就看到了一旁穿著神官服的黑發青年,她有些驚訝地睜大了雙眼,手裡的蘋果糖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啊,真的,是阿時哥哥。”
跟在她身後的一名臉上長著小雀斑的小男孩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藤川時。
跟在兩人身後的還有三個年紀相仿的小孩,全都是熟悉的麵孔。
“阿時哥哥之前說搬家,原來是搬到橫濱了嗎?”
“嗯。”
藤川時點點頭,看著站在最後麵正低著頭極力縮小自身存在感的某位眼鏡少年。
察覺到藤川時的視線,某位少年默默在心底給自己點了根蠟,而後抬起頭,衝著藤川時笑得無比天真無邪。
“阿時哥哥好久不見了。”
“你們認識?”
看到幾人熟絡的樣子,被忽略在一旁的茶發青年突然開口詢問。
“嗯。”
小女孩,也就是吉田步美點了點頭,“之前有一次我們跟博士去遊樂場玩的時候碰到了炸/彈狂魔,當時我被抓去做了人質,是阿時哥哥把我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