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老皇城中
北蠻一戰,主帥秦業,指揮有誤,造成六十萬大楚甲士魂歸沙場。
在北蠻榮華富貴的誘惑下,秦業放棄兵權,投靠北蠻。
最終,大楚皇帝楚無羨龍顏大怒,親自出手,深入北蠻,以大楚王印鎮殺秦業。
秦家,也成為罪族,從當初的大楚第一雄族,淪落至此。
但秦業忠君愛國之名,聞名大楚,以至於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肯相信這件事情。
“難道…
“哼!”那領頭人怒哼了一聲,說道:“你的爺爺,難道你也不相信嗎?”
“不是,我…
“元帥乃大楚軍中泰山,十七歲從軍,二十歲便率兵四處征戰,為大楚立下了汗馬功勞!先
皇曾有意加封元帥為異姓王,最終被元帥推辭不受。你覺得元帥會是那種貪慕榮華之人?”
秦命臉色肅穆,他自然相信自己的爺爺。
從他記事起,在他的心中,自己的爺爺便是英雄,是被無數人敬仰的存在。
他絕對不可能做出叛國之事!
“你們究竟是誰!”
秦命問道,他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定然和爺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元帥統軍,名為秦家軍!”
“秦家軍,三萬虎士,可屠一切來犯之敵!”
“而整個秦家軍最精銳的部隊,自然要數先鋒營。”
“先鋒營一千先鋒藤甲兵,每一個都是在戰場上以一當百的存在。”
“然而北蠻一戰,我軍陷入二十八重圍追堵截,北蠻軍神拓跋燾,坐鎮邊關,我秦家軍三萬
虎士,六十萬甲兵,突出重圍之時,六十萬甲兵,隻餘兩萬,三萬虎士,隻餘八百。”
“而那一千先鋒,隻餘三百一十六人。”
說到這,那領頭人雙眼血紅,散發著滔天的怨氣。
在他身後,二百三十六人,都是渾身顫抖,悲憤直欲衝出胸膛。
“我們,就是那苟且偷生下來的二百三十七名先鋒藤甲兵。”
秦命的腦海轟隆一聲,魂海嗡嗡作響。
一個巨大的陰謀,仿佛是浮出水麵。
“你們如果是爺爺的先鋒軍,卻為何在這九獄天牢之中?”
“這就要問問那大楚的皇帝,楚無羨了啊!”
領頭人一聲悲吼,那股冰冷到極致的殺意,讓這空間的溫度,都是陡然降低了幾分。
秦命瞳孔一縮,兩世為人,以他的見識,一
瞬間就想到了什麼。
“這一切,都是那楚無羨的陰謀嗎?”
秦命冷聲開口。
領頭人點了點頭,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
“他北蠻,即便有軍神拓跋燾,也不可能是元帥的對手。”
“戰爭剛開始的時候,我秦家軍依舊是所向披靡,三日時間,便是收複所有失地,並且攻下北蠻三座邊關重城。”
“然而楚無羨七道急令,要求元帥班師回朝。”
“兩百年前,大楚羸弱,天山北部地區被北蠻掠奪。”
“而隻要再給元帥一周的時間,元帥便是可以直入腹地,收複天山,將北蠻徹底的趕出大楚版圖!”
“但那七道急令,卻使得元帥數十年苦功,毀於一旦!”
“奈何君令不得不從,元帥雖然有滿腔的憤懣,卻沒有任何辦法。”
說到這,那領頭人歎了一口氣。
他看向身後二百三十六名藤甲兵,開口問道:“當年退兵之時,元帥站在天山之巔,俯瞰山下五十萬北蠻敗退之兵,悲憤交加,曾口誦一詞,你們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
齊聲而喝,聲動四方。
山河起碎風飄絮,枯榮一骨百花生。
我持九段攔天戟,可護大楚萬蒼生!
當年萬裡覓封侯,如今一戰複雲州。
七令金牌班師退,誰人解我心中愁?
蠻未滅,鬢先秋,淚空流。
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皇城中!
秦命忽然能夠體會到爺爺當時的心境了。
悲涼。
悲傷。
憤懣。
不甘。
而他當年被自己最信任的弟子偷襲至死,不也是這種心境嗎?
他能想象到,自己的爺爺,滿鬢白發,站在天山之巔。
北蠻大捷,山下都是敗退的北蠻兵。
再向前一步,便可以收複故土,然而那種最終的無可奈何,卻讓那位老人發出“心在天山,身老皇城中”的哀歎。
在秦命的記憶中,爺爺忠君愛國,將生命賦予大楚,一生以征戰沙場,整頓河山為誌向,卻不曾想…
“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命已經無限的接近事實的真相。
那領頭的藤甲兵臉色逐漸的平靜下來,有些陰沉。
“原本班師回朝,一切都很順利。但在渡過
雲州河的時候,棧橋突然被斷,身後,原本潰敗的北蠻軍竟然卷土重來。”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都是楚無羨設計好的。”
“元帥位高權重,手握兵馬大權,楚無羨忌憚元帥,竟然與北蠻聯手,將我六十萬大軍坑殺在雲州河中。”
“昭告天下,給元帥安了個擁兵自重的罪名,我等,皆成為叛軍。”
“那一日的浴血突圍,六十萬大軍的怒吼,楚無羨,一國之君,僅僅為了他的猜忌,坑殺了六十萬生靈啊!”
“六十萬啊!”
他說這話,心仿佛在滴血。
那都是他們日夜生活在一起的人啊,就這樣活生生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