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詩容易,但抄詩之前還能把詩的背景、意象等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這就十分困難了。更何況大長公主府的海棠並無白色,女主留下的漏洞太大了些。
封易出版過好幾本懸疑,本人有些邏輯強迫症。麵對這樣處處是破綻的女主,如果不戳穿她,實在是對他心理的強大挑戰。
大管事聽完封易的疑問,行了一禮便往女席走去,對著女席眾人行了一禮道:“諸位小姐,得票最高的三首詩已經被評選出來。”大管事將三首詩的名字複述出來。
戚若涵臉上已經洋溢起了笑容,果然頭籌是她的。剛剛她隱約能聽到男席有不少人都在驚歎某一首詩寫得出眾,想來就是她寫的這一首了。
“得票最高的《春日宴詠白海棠》,不知是哪位小姐所作?”大管事問道。
戚若涵矜持而溫柔笑道:“是我。”
頓時,女席這裡有低低私語聲響起。
大管事轉過身麵向戚若涵,問道:“這位小姐,有一位公子稱您所作的詩乃上上佳作,但他對這首詩存在一些不解,希望小姐能為他解惑。”
嗯。
嗯?
戚若涵臉上笑容一僵,這種宴會不是隻要作詩就好了嘛,為什麼還要負責幫忙解惑。
戚若涵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道:“不知那位郎君有何疑惑?”
大管事再行一禮,複述道:“那位郎君說,今日宴會呈上來的海棠並無白海棠,不知小姐為何會選擇白海棠作為意象作詩。而且那位郎君有些好奇,湘簾、西風、夜昏這幾個意象該作何解?”
白海棠……
戚若涵直到此時方才正眼去看之前那幾個盆栽,一看之下險些吐出血來,果然,那幾個盆栽裡的海棠開得豔麗絢爛,但為了喜慶,選的都是顏色豔麗的海棠。
她手心裡滲出汗來,故作從容道:“隻因我平日比較喜歡白海棠,作詩的時候就下意識選了白海棠來吟詠,當時想著都為海棠應當無礙……”
戚若涵也不是個見過大場麵的人,話說得有些磕絆,“那位公子實在心細了些。”
“噗呲。”
好幾個女子用帕子捂著嘴偷笑起來,這理由用得實在是有些妙啊。
戚若涵耳朵發燙,她努力使自己穩下來,但還是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
“至於那三個意象,是聯想到我昨日在家中的場景。”
大管事察覺到戚若涵的失態,哪裡還敢細問,行了一禮就退下了。戚若涵坐下來,隻感覺今日好像有人專門克她一樣。
她來到古代已經有大半個月了,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活得十分愜意,今日竟然連著栽了兩個跟頭。
姚甜伸手撚了塊桃花酥放入嘴裡,咽下一口後,對著大長公主府的人笑道:“戚家小姐的詩奪得魁首,是否也該公布出來讓我們眾人品讀欣賞一番?”
聽戚若涵剛剛的回話,明眼人都能猜出來她這首詩背後有貓膩。姚甜現在這麼說,就是在明晃晃打臉了。
戚若涵銀牙一咬,但她心計也深,知道這時候鬨出什麼事情難看的還是她,頓時低下頭裝作沒事發生的樣子。
小郡主的詩作被戚若涵壓了一頭,屈居第二。若是對方真有真材實料的她也就服了,現在這明顯有貓膩,以她的身份地位還用忍嗎。
原著中一直與戚若涵姐妹相稱的小郡主現在直接開嘲起對方了。
小郡主直接命人將戚若涵的詩作呈上來,伸手抖開,瞥了兩眼,嗤笑道:“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戚姑娘這倒有些像閨怨詩,怎麼,你剛剛不是去見封郎了嗎,竟靈光一閃寫下了這麼一首詩?”
嗤笑一聲,小郡主把詩作隨手扔回到下人手裡。
戚若涵的答案實在太過勉強,大管事儘力將戚若涵的答案修飾一番,前去回複封易。
封易心中一樂,他就知道這穿越女主穩不住,後麵能當上皇後都不知道是作者開了多厚的女主光環。麵上他依舊維持著良好風度,點頭道:“原來如此,麻煩了。”
李軒就坐在封易旁邊,自然把大管事的回稟聽得一清二楚,眉心不由暗暗蹙起——即使是以他不問世事的性情,也都品出了其中一些貓膩。
席上一些人原本還好奇那首詩是哪位貴女所做,聽完大管事的回稟也都失了興致。
不久宴會結束,封易離開的時候恰好和戚若涵、戚若思兩人碰上。
戚若思年紀尚幼,隻有十二歲,但也能察覺到當時宴席上的尷尬氣氛,所以一直到退席,她都低著頭走著。直到瞥到封易的身影,戚若思才眼前一亮,“堂姐,是封易哥哥他們。”
戚若涵早就看到封易了,她咬了咬唇,想起封易剛剛的態度,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上前。
他是給女主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嗎?嘖,看來女主這段時間太順風順水了。
封易心下感慨,往戚若涵兩人走去,麵上含笑道:“五娘,八娘,你們今日在宴席上感覺如何?與諸位貴女相處可融洽?”
戚若涵低下頭,眼眶微紅,“易哥哥,我並無大礙。”
封易好像沒看出來戚若涵神色的異樣,給出了非常標準的直男答案,“那便好,天色已不早了,兩位妹妹還是早些回府比較好。”
聽到封易這個答案,戚若涵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微微張嘴還沒能說些什麼,封易已經揮一揮衣袖瀟灑離開。